赵酉吉得到了杨戬的点拨之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下意识抚了抚眉心那点微凸的鲜红血痣继续问道:“不知真君准备何时打开封印取回天眼?晚辈好提前准备。”
杨戬略作沉吟后说道:“无需另寻他处。你自行安排一间密室即可,需绝对稳妥,确保施法时不受打扰。”
言罢,杨戬指尖轻点自己胸口,只见一点米粒大小、散发着柔和暗金光芒的血珠缓缓从他体内浮现,悬停在指尖。这滴精血非比寻常,其中仿佛蕴含着微缩的星河,光芒内敛却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
“此乃我之本源精血一滴,”杨戬解释道:“稍后你只需将自身神念,小心探入其中,即可跨越万里虚空联系到我之本尊。比之传讯玉符更为便捷可靠。”
杨戬屈指一弹,血珠便悠悠飘向赵酉吉。
赵酉吉连忙双手虚捧,小心翼翼地将那滴暗金血珠收入一个特制的寒玉小瓶中封存好。
他心中仍有疑惑,忍不住问道:“真君,若只为联络,留一套传讯符箓岂不更为简便?何须动用此等珍贵的本源精血?此物……未免太过贵重且……”
他斟酌着用词:“……且若被心怀叵测之人得去,以此精血为引,施展那等阴邪咒术暗害真君,岂非……”
杨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眉间那道天生的竖纹似乎也舒展了些许。他看着赵酉吉,眼神中带着一丝金丹修士难以理解的深邃:“你呀,还是太小觑了这‘肉身成圣’四个字的分量。吾之肉身,便是一座无上宝库,洞悉其中一切秘藏玄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莫说一滴精血,便是十滴、百滴离体,于我而言亦不过是九牛一毛。肉身宝库运转不息,生生造化。况且我只需一念之间,吾体内亿万精血便可随心意流转改易,其气息、其本源烙印,皆可化为与先前截然不同、毫不相干之态。区区咒术,妄图凭借一滴离体之血伤我根本?不过是蚍蜉撼树,徒惹笑耳。”
杨戬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对自身肉身掌控已达巅峰的傲然,言毕,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一身黑袍
拂过桌沿,带起一缕微不可察的清风。赵酉吉望着那道挺拔如松的背影,喉头滚动,终是忍不住开口:“真君请留步!”
杨戬顿住身形,回眸看着赵酉吉:“还有何事?”
赵酉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沉默片刻后,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疑惑倾吐而出:“晚辈……曾向哪吒师叔请教一事。”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当年封神之战后,玉虚宫门下燃灯、文殊、普贤、慈航、惧留孙等金仙前辈,为何宁可背弃道统,也要转投佛门?”
杨戬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声音沉凝:“此乃陈年旧事,你为何执着于此?”
“因晚辈所见所闻,处处皆是矛盾!”赵酉吉语气急促起来,“如今有人竭力推动重建天庭秩序——欲夺地府重器阎罗招魂幡,显是效仿上古天庭以轮回削弱道劫之法。然而也有很多人对此深恶痛绝,比如我之前在太乙仙宗遇到的火鹤前辈。”
他向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杨戬:“晚辈不过一介金丹修士,本不该妄议天地大局。可既卷入太乙仙宗风波,又目睹哪吒师叔因天庭崩毁而魔劫缠身、多年孤守,便想弄个明白——当年那天庭,究竟如何统领天地人三界?为何作为胜利者的玉虚宫,反在战后分裂近半?”
赵酉吉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探究的恳切:“真君乃亲历封神之人,更是玉虚嫡传。若论对当年‘道统前路之争’的真相,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您更清楚?”
杨戬端坐于圆凳之上,他抬眸直视赵酉吉,金红眼眸锐利如昔:“你既已在太乙仙宗问过哪吒师弟,何故又来问本君?”
见赵酉吉神色闪烁,杨戬嘴角掠过一丝了然,语气带着洞穿人心的笃定:“莫非你以为,当年玉虚宫一分为二,是战后分赃不均这等龌龊勾当?”
赵酉吉被戳中心思,神色顿时窘迫——他确曾对这件事做过类似猜测。
杨戬见状,沉声道:“此等揣测实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年燃灯、文殊、普贤、慈航、惧留孙等长辈所求之道,与玉虚宫主流之念已然相悖。此非利益之争,实乃道统前路之争!”
赵酉吉闻言微怔:“真君所言,竟与哪吒师叔分毫不差!莫非因天眼窥见弟子先前与哪吒师叔的问答,因此复述哪吒师叔的话么?”
“本君无需借他人之口。”杨戬指尖轻叩桌案,声若金玉交击,“此乃吾亲历之实。分歧根源,在于天庭秩序之根本理念:一派主张以地府轮回之力压制道劫,延修士寿元;另一派视此为大逆天道,斥为僭越自然。道不同,故不相为谋!”
他凝视赵酉吉困惑的面容,补充道:“哪吒师弟虽性烈如火,却最恪守玉虚宫长幼尊卑之序。彼时语焉不详,实为尊者讳,不便直言长辈抉择之是非曲直。”
言及此,杨戬眸中泛起追忆之色,语气转为深沉:“若汝欲知封神旧事全貌,本君可摒除顾忌,将此事原原本本道来。”
赵酉吉霍然抬头,眼中迸发灼灼精光,急切追问:“请真君明示!当年诸位金仙所争之道统前路,究竟是何等惊天之秘?那场理念之争,细节究竟如何?”
“嗯……”杨戬点点头,突然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你可知当年封神大战,为何仙神杀得尸山血海,无数人拼死也不想上封神榜?”
赵酉吉一怔,想起封神榜的传说,结合自身经历和对修士心态的理解,脱口而出道:“真君明鉴。那封神榜虽冠冕堂皇,封的是天庭正神,享人间香火……实则不过是将仙神变作天庭驱策的牛马罢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年轻修士特有的愤懑与洞察:“吾辈修士,餐霞饮露,苦修千百年,图的是什么?求的是长生久视,是逍遥自在,做那云游天地、无拘无束的长生客!谁愿意一朝上榜,便身不由己,受那天条律法重重束缚,为天庭奔走劳碌,形同役使?”
赵酉吉越说越觉得此理昭然,声音也高了几分:“正是这‘牛马’与‘人上人’——逍遥长生客——的天渊之别,才引得大家宁肯在战场上杀个头破血流,也不愿低头受那天庭拘束!谁不想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杨戬听罢,眉峰微挑,嘴角竟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似是讥诮,又似是对这赤裸真相的了然。他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缓缓道:“牛马……人上人……呵,你这说法,倒是直白得紧,却也切中了几分肯綮。”
随后杨戬却摇了摇头:“天庭的确是需要一班人马才能立起来,不过你说的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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