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云城炼丹协会分舵的气派,远超寻常修士想象。朱红大门上雕刻的丹纹符箓流转着淡淡灵光,风吹过时,仿佛有无数药香从纹路里溢出。刚踏入大门,一尊丈高的三足铜鼎雕塑便映入眼帘,鼎身缭绕的氤氲灵气中,混杂着百年老药特有的醇厚香气,深吸一口都觉经脉舒展。
“凌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修士快步迎上来,腰间二阶炼丹师徽章在灯光下闪着金光。他是分舵执事赵坤,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落在凌玄渊身上时堆起满脸恭敬,触及王七时,眉头却像被针扎了似的骤然拧起。
“不知前辈今日带这位……”赵坤拖长了语调,目光在王七炼气期的灵力波动上打了个转,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藏不住,“……炼气修士前来,所为何事?”
苏清瑶听得心头火起,刚要开口,却被王七按住了手腕。
凌玄渊懒得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老夫带他来借贵协会丹房一用,炼制一枚丹药。”
“借丹房?”赵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挑了挑眉,“凌前辈说笑了吧?我炼丹协会的丹房,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他指尖弹了弹胸前的徽章,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至少也得是一阶炼丹师,持有协会认证徽章才行。这位道友……连徽章的边儿都没沾过,怕是连丹火都引不起来吧?”
周围正在忙碌的炼丹师们闻声纷纷侧目,目光像针似的扎在王七身上,戏谑与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
“炼气修士炼丹?怕不是来捣乱的?”
“协会的丹炉可是用万年温玉养着的,别被他给烧裂了!”
“我赌他连火门在哪都找不到,哈哈哈!”
“你放肆!”凌玄渊脸色一沉,元婴后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漫开。赵坤顿时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药架上,哗啦啦掉下来好几只玉瓶。“此乃老夫举荐之人,难道还信不过?”
赵坤咬着牙扶住药架,心里暗骂这炼气修士不知天高地厚,嘴上却不敢硬顶:“凌前辈息怒,这是协会铁规,晚辈也不敢破例啊。再说,一个炼气修士炼丹,若是毁了丹炉,或是炼出废丹污了场地,晚辈实在不好向上面交代。”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更刻薄,“恕我直言,这位道友怕是连最低阶的凝气丹都炼不出来,何必来这里丢人现眼?”
“你!”苏清瑶气得脸颊涨红,刚要上前理论,手腕却被王七轻轻按住。
王七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淡淡看着赵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凌前辈愿为我作保,若有任何损坏,皆由百花谷赔偿,不知执事还能否通融?”
“这……”赵坤眼珠转了转,看向凌玄渊的目光带着试探。百花谷乃是灵衍界人族大宗,真要闹起来,他这小小的二阶执事可担待不起。
凌玄渊冷声道:“老夫今日便在此作保,若他有任何差池,老夫一力承担。现在,可否带我们去丹房?”
“是是是!”赵坤连忙点头哈腰,心里却憋着坏水,引着三人往丹房区域最偏僻的角落走。他指着一间落满灰尘的房间,房门上的“丙字七号”都快被蛛网遮没了。“这位道友,就用这间吧。”
房间里的青铜丹炉锈迹斑斑,炉底的火门都快被堵住了,一看就是多年没人用过的废品。赵坤拍了拍炉身,故意提高声音:“这丹炉虽是一阶中品,但也足够你用了——毕竟以你的修为,再好的丹炉也是浪费。”
苏清瑶看着那尊连灵气都快消散殆尽的破炉,气得浑身发抖:“你太过分了!这分明是刁难人!”
王七却毫不在意,点头道:“多谢执事。”他心里清楚,自己那赤霄玲珑塔是压箱底的宝贝,绝不能在此暴露,这破炉虽简陋,炼枚凝根丹倒也够用。
赵坤见他竟真接了,眼中讥讽更甚,转身对着大厅里的炼丹师们吆喝:“各位道友快来看啊!有炼气修士要用咱们协会最‘宝贝’的一阶中品丹炉炼丹,说不定能炼出什么‘神丹’呢!”
哄笑声瞬间炸开,像是投进了石子的池塘。
“用这种破炉炼丹?怕是连药草都烤不熟吧?”
“我看他就是来哗众取宠的,想借着凌前辈的名头蹭热度!”
“等着看他出丑吧,我赌他连丹火都引不起来!”
王七充耳不闻,推门走进丹房,反手关上房门,将外界的喧嚣与嘲讽一并隔绝。他走到丹炉前,指尖轻轻拂过炉身的锈迹,神识如细密的网探入其中,瞬间便摸清了丹炉的脉络——虽陈旧,却未伤及根本,稍加清理便能使用。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炼制凝根丹的灵药,七叶还魂草、紫纹灵参、地心木髓……一共六味主药,三味辅药,一一在案上摆开,色泽鲜亮,灵气饱满。
深吸一口气,王七运转体内混沌气,指尖溢出一丝极淡的青色火焰,如同一缕初春的柳芽,轻轻点在丹炉底部的火门处。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那缕青色丹火在炉底悄然燃起,看似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异常稳定,正是他炼化的焚天净煞火,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内敛得不显半分霸道。
“哈哈哈!这也叫丹火?”门外传来赵坤肆无忌惮的嘲笑,“怕不是连烧纸钱都嫌弱吧!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丹房内,王七不为所动。他双手结印,口中默念法诀,那缕青色丹火看似微弱,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热量,不过三息时间,丹炉内壁便被烧得通红,铁锈在高温下簌簌剥落,露出内里莹白的炉壁。
他抓起七叶还魂草投入炉中,混沌气化作千万道细密的丝线,精准地缠绕住每一片叶子,剥离出其中的杂质。寻常炼丹师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的提纯,王七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六味主药全部提纯完毕。
药香顺着丹炉缝隙溢出,清香纯正得不含一丝杂味,像山涧清泉洗过的草木,让门外的嘲讽声渐渐小了下去。
赵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提纯手法,竟比他见过的二阶炼丹师还要娴熟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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