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大喜,算算时间,三婶和自己怀孕的时间,差不多。
她是早产,三婶个时候,正好是足月生。
唐家在这个时候,还有新生儿。
这是天大的喜事。
“好,我呆会儿去看看她。”
陈氏直点头。
“菀儿,让祖母好好看看。”
唐老夫人将唐菀拉到身前。
虽然唐菀还有些清瘦,但气色养起来了,眉目清朗。
多了从容沉稳,自信。
一身清蓝色宫装,墨发高挽,戴着朱钗凤摇。
好不清贵雍容。
看着倒是挺好。
但想到她的那些遭遇,又要落泪:“老身的菀儿,吃苦了。”
“祖母,都过去了。”唐菀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安慰她老人家。
也是告知母亲,和各位婶婶。
“我现在挺好,孩子们也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唐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
陈氏和几位妯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想问,又不敢问。
“菀儿,你是不是故意把孩子们画胖的?”五嫂张婶拿着一张图,开口问道。
几人也都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唐菀。
“不是,”唐菀立刻说道:“孩子们真这么胖,曜儿都八斤了。”
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代的婴儿,出生的时候,大多只有三四斤。
出了月子,也就五六斤。
八斤的,就是养得很好的了。
“这么重,吃的什么?”四堂婶温珞温氏问道。
“吃奶粉。”唐菀又把奶粉跟她们说了。
她没说奶粉是自己教夏妍做的,大家还以为,是宫里的人做出来的。
皇宫,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出好东西,也正常。
陈氏:“菀儿,你看,回头能不能给你三婶弄些来,她瘦。”
提起三婶,老夫人,和其他几人,都是一脸担心。
“当然可以。”
“我要是早知道,就把吃的,和孩子用的,都带来了。”
“等我呆会儿看了三婶,就让冬扶跑一趟。”
陈氏凑近女儿,小声问道:“方便吗?”
她问的是,她们是否好出宫。
大家都谨慎地看着唐菀。
唐家这么重的罪压着,她始终是罪臣之女。
她的孩子们,也是罪臣之后,身世,处境尴尬。
而且她还一下子就生了两个皇子,怀璧其罪。
她和孩子们,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唐菀微笑:“方便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没她们想的那么遭。
唐老夫人也放心地点点头:“钱嬷嬷,去把东西拿来。”
钱嬷嬷是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嬷嬷,已经五十出头了。
她“唉”了一声,出去,很快就抱来一个匣子。
老夫人接过,放到唐菀的手中:“菀儿,家里这种情况,也照顾不到你和曜儿们。”
“这东西,你拿着。”
唐菀打开,里面一沓银票。
有几张,还是发黄的,散发着霉味和檀香味。
这是唐老夫人,压了几十年箱底的。
唐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又要冲出来。
“祖母,我不需要。”
唐老夫人拍着她的手:“祖母和你婶婶们,都商量好的,大家都同意给你的。”
“是啊,拿着吧。”陈氏声音沙哑地说道。
几位婶婶也点头。
陈氏心疼女儿:“深宫大院的,什么不得花钱,下人也要打点,否则……”
怕他们欺主。
“宫中以后有了新人,你和曜儿们的日子,怕是更艰难。”
皇上新选四妃入宫的事,大周上下都传了。
唐家退居在这偏远的深宅大院里,也听到了。
他们都在为唐菀担心。
宋嬷嬷开口道:“老夫人,各位夫人,娘娘现在不缺钱,她还带银票出来了呢。”
大家一震。
老夫人也有些诧异。
唐菀握着她的手,问道:“祖母,这段日子,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陈氏不想老夫人重提这些事,伤心。
就自己说道:“当初,我们女眷,出了护国公府,你祖母,就带着我们来这里了。”
“这里是祖宅,没有被抄没,大家住着,挺好的。”
“你婶婶她们,凑了些嫁妆,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万幸,人都在。”
唐菀直点头,眼眶暗红。
只要人在,都好。
可祖母一头白发如雪,身体看起来,也很虚弱。
她出嫁时,祖母的头发,还有大半都是黑的。
母亲也是,才三十五的年纪,发间有了不少银丝,眼角全是纹路。
几位如花似玉的婶婶,也都憔悴苍老,眉宇间都是愁容。
仿佛一下子,都苍老了十几岁。
唐菀看着几位婶婶:“你们的嫁妆,是不是也一同被抄了?”
四堂婶温氏皱着眉:“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大家的嫁妆,也都在库房里。”
“那些官差也是手脏,嫁妆,他们本是不该抄走的。”
她们就算有权利要回来,也因为势弱,怕再惹祸上身, 就没有去讨要。
剩下的,都是她们这些夫人的私房钱,和一些首饰。
还有几个铺子,庄子。
几位婶婶现在身上戴的首饰,也都是零碎的。
在唐家抄家之前,府中的丫鬟,用的,都比这些好。
但都是她们最好的了,特地梳妆打扮,接见她这位皇妃。
她们的家当,已经见底了。
眼下的积蓄花完了,一家子老小,加下面的仆人,六十余人,吃饭都要成问题。
却仍然担心她和孩子们,在宫里,过得不好。
给她凑了三千两银子。
有这样的亲人,夫复何求。
陈氏握着女儿的手:“菀儿也不用担心,母亲和各位婶婶们,再想办法。”
可她眼中黯淡无光,眼下,也是没什么好办法。
唐菀没有说话,转了问了下家里下人们的情况。
陈氏:“也就留下三十余人,年纪大了,他们不愿走,也不好走。”
而且大部分,都是各位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乳娘,跟了她们大半辈子,以后还指望着他们养老的。
“你安伯他们,都在外面安了家,他们也经常过来帮衬。”
安叔,唐安,四十五岁。
以前是祖父身边的一个幕僚副手,后来受了伤,就留在府中,做了管事。
唐家早年为他们买了宅子和田地,给他们安了家。
唐家出事,都把这类的下人遣散了。
他们那些人,反而有家,有积蓄,营生,可以依靠。
“咚咚咚。”陈氏的贴身嬷嬷,陈嬷嬷,在外面敲门。
然后推门进来:“老夫人,夫人,七堂爷他们来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唐老夫人也提气,将腰挺直,身姿坐正。
陈氏下意识地看向唐菀。
唐菀众长辈的脸色,就知道来者不善。
唐菀向母亲点了下头,转身,挪了个位置,坐上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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