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绮的睡姿相当霸道，北音在她睡着之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现在外面确实很冷，到了凡间修为被压制，体质还是在的，这些寒冷对雪莲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身手好，轻轻打开门，闪身出了屋子。
外面的天是湛黑的，星星很多，很明亮，空气里带着干冷。
小屋外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清粼粼的月光照亮这里，万籁俱寂。
离开的话，真的不知道去哪。
她不想睡觉，也不会饿，和大家不太一样。
她……是谁？
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吗。
……
楚澄绮第二天醒来一摸自己身边是凉的，空的，吓得她一个激灵就跑出去了。
以为跑掉的人正坐在门口，原本落满了雪有些乱的小院干净得出奇，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白衣美人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门口，雪白的裙摆像是绽开的花瓣，她的头发太长了，就抱在自己怀里，像是山野里的山鬼妖灵一样漂亮安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些爱幻想的书生文章中的报恩妖精出现了，
“我会做很多事情的，不会很麻烦的。”
楚澄绮一把把人拽进屋子里，还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凉凉的，
“谁要你干活，我又不是给自己捡了个媳妇，你当我是那些臭男人！”
“过来，我给你梳头发。”
“我可是土匪，我让你干什么你再干什么知道吗，不然你看我打不打你！把你打哭！”
看见人安静地坐在那说出自己不会很麻烦的时候，她心里竟然很不舒服。
就像自己小时候到处乞讨害怕寄人篱下的时候，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小时候因为偷偷摘了人家的花被打，现在她养不起花，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楚澄绮用梳子梳开北音长长的头发，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在最后用一条漂亮的小花发带绑了起来。
这种别人给她梳头发的感觉让北音有一点熟悉，好像莫名心安一些，北音看着铜镜中模糊的影子道谢，
“谢谢，你对我真好。”
然后她看见楚澄绮梳好后走到衣柜里又抱出一床被子放在了床上。
北音眼神怔愣地看着她。
楚澄绮回头瞪了她一眼，
“怎么？没看过人骗人啊。”
“以后不许跑了，好好睡觉。”
……
吃过早饭楚澄绮带着她出门走了一圈，谷丰山上除了已经变得脆硬的积雪压住荒草的样子就是一些面目凶恶的土匪，还有一些忙碌的妇人。
北音想不起来，心里还是不安，但也没再提出要离开。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去哪找。
唯独没让她想到的是楚澄绮的反应，“你真的想去找？”
北音点了点头，被楚澄绮梳好的头发在胸前一晃一晃，那双极致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澄澈地倒映着她的样子，
楚澄绮一把用手盖上那双眼睛，自己气得来回跺脚，语气不善，
“我带你去找。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我带你走远点去找个好大夫看看脑袋，不许自己走。”
那人被她蒙着眼睛，依旧能准确地抬起头找到她的方位，只露出小半截精致的下巴和嫣红的唇，掌心下还有睫毛扫过痒痒的感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问问问，问什么问，把你扔了你就高兴了。
“……你是我用多少宝贝换回来的知道吗，你跑了我去找谁赔。”
像是养了一只异常懂事的狸奴，楚澄绮端着架子说两句，又咬牙切齿地出去给她沏了糖水，
“不爱吃饭，喝点这个吧，明天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孩吃的给你买回来点。”
楚澄绮的不正常溺爱程度让偶尔过来的夏果都觑着眼睛纳闷，
“姐，你中邪了？你不说养那么金贵没用的东西是脑子有病吗，你养这个……不一样吗？”
“我看我刚开始遇见你你也没对我这么好啊。”
“放屁，我带你回来那会儿你偷吃了我多少粮食，一顿饭吃八碗……”
楚澄绮还要说，但是被夏果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求你了姐，你别说了。”
她不敢捂楚澄绮太长时间，放开之后楚澄绮冷哼一声，
“反正你后来是找到家人了，我还不能养个人陪我吗。”
“她真的特别好养，吃的不多，还听话……”
特别是那双干净的眼睛望过来，带着一种难言的故事感，像是无数奇妙的，普通人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经历。
她会心软。
心软是需要资本的，楚澄绮的本事不小，或者说活得还可以，毕竟这乱世之中，过得好的一种是命好的，另一种就是不要命的。
她从小乞讨长大，小时候扮男装跟人学过杂技，学过偷东西，身上还带了几分功夫，后来闹饥荒捡着了夏果，阴差阳错带着人找到了家人，上山当了土匪。
后来的因为刺头的性格当了三当家，直到今天还是谷丰山很多人忌惮的刺头。
她是个闲不住的好奇性子，北音这样充满神秘感觉的人，对她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她时不时也会拉着北音说一些没有用的闲话，
“你说你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头发就这么多，我的头发还没你的一半多。”
“你这又不怕冷又不怕饿的，不会是妖怪吧。”
北音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有可能吧。”
楚澄绮揉揉她的脸，笑，
“来，凶一个给我看看，看看能不能吃了我。”
北音知道是她不正经的性子又来了，不理她，她就又会追上来追着她闹。
谷丰山的日子寻常得很，楚澄绮不时会出去一趟进行一场号称劫富济贫的行动。
只不过她说自己就是贫。
这个时候她是不让北音跟着出去的，说是外面的人太坏，她这样弱唧唧的小妖怪不够他们一口吃的。
她也总是笑呵呵的去，笑呵呵地回来，北音看过她打架，主打一个近身就死，狗上来都得挨两巴掌。
她觉得熟悉，这样臭不要脸的打架路数，她好像见过。
北音在这里的两个月后，楚澄绮照例出去了一趟，却不是笑呵呵地回来的。
说是谷丰山要被朝廷招安了，她要带着北音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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