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纳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身影掠过冰原，留下道道残影，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
各种短途传送、疾行术、乃至扭曲光线隐藏自身的秘术在她手中信手拈来，如同呼吸般自然。
她的目标明确无比——那座巍峨耸立、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波动的巴别塔，以及塔前那片相对开阔的广场。
那是通往塔内核心——心灵终结仪的唯一已知通路。
无论她的目的是夺取那件足以改写世界规则的神器，还是从内部将其彻底摧毁，这片广场都是她必须踏足的最终战场。
这种近乎阳谋的路径，自然早已被守军洞悉。
一路上，试图拦截她的人联士兵和载具如同扑火的飞蛾，在她随手挥出的黑色射线、扭曲力场或是凭空唤出的黑色粘稠液体的吞噬下，连同他们的钢铁护甲和血肉之躯，皆如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
载具的爆炸火光和士兵临死前的惨嚎，在她耳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经过那场禁忌仪式复生，并部分接纳了“母亲”恩赐、踏上“神化”之路的她，体内涌动的神秘学能量如汪洋般深不可测，长久岁月积累的知识让她能随意驱使各类神秘术，远超寻常神秘学家的范畴。
她有此自信，亦有其资本。
更何况……她还有未曾动用的底牌。
在她的意志下，世界终将拨乱反正，回归那既定的、充满神秘学荣光的轨道。
然而，就在她纤足刚刚踏上广场那由特殊合金浇筑、铭刻着微弱能量纹路的地面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培养出的、近乎本能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脑海。
不是来自正面的塔楼，也不是来自两侧可能埋伏的士兵，而是来自——上方？不，是正面！但速度太快了！
“咻——轰！！！”
一枚偏离了常规弹道、带着诡异弧线的40毫米榴弹炮炮弹，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她落点的最精确时机和位置，裹挟着死亡的尖啸，在她周身自动浮现的暗沉色神秘学屏障亮起的前一刹那，狠狠地撞在了屏障最凝实的一点上！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阿尔卡纳的身影，剧烈的冲击波将地面厚厚的冰霜和尘埃掀起，形成一个短暂的扩散环。
屏障剧烈地闪烁、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虽然最终没有被直接击穿，但那巨大的动能依旧传递了进去，让阿尔卡纳一个趔趄。
满头梳理精致的发丝被气浪吹得狂乱飞舞，脸上、黑袍上更是沾满了爆炸溅射出的灰黑烟尘和细微碎屑。
“咳……呸！”
阿尔卡纳猛地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味的浊气，那双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不是……他们怎么算准我这个时候……”
她的计算中，守军的反应速度不该如此之快，炮火的精准度更不该如此骇人，尤其是在她施展了多种干扰感知的神秘术后！
脸上的硝烟味尚未散去，视线还被烟尘略微遮挡，紧接着——
“砰！砰！砰！砰！”
连续数声沉闷如重锤擂鼓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炸开！
是大口径反器材步枪子弹！
它们并非瞄准她的要害，而是精准地、如同铁匠锻铁般，接连轰击在她屏障的同一区域！
阿尔卡纳那双金色瞳孔瞬间锁定了攻击者的方位。
顺着弹道望去，一群带有熟悉气息的、身着装甲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尔法……”
是那帮该死的精锐！
这种攻击方式，分明是经过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弹道计算和同步射击！
一定是人联的智能作战AI……等她解决了一切，她要将它们全部撕碎！
“噔！噔！噔！”
尽管每一发子弹都被屏障挡下，化作扭曲的金属饼弹开，但那叠加起来的巨大冲击力，如同无形的重锤，让她气血一阵翻涌，刚刚稳住的身形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半步。
半步！对她而言，这已是莫大的羞辱！
“该死！”
阿尔卡纳彻底怒了，她优雅不再，猛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灰烬，露出其下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苍白面容。
她周身的屏障光芒大盛，笼罩范围略微扩大，以应对可能接踵而来的攻击。
同时，她一直如同装饰品般插在颅骨之中的、一根形状古怪的黑色“发簪”被迅速拔出——那其实是她精心炼制的术杖。
“以腐朽之母之名，污秽的仆从，听我号令！”
她尖利地吟诵着，手中术杖挥舞，杖顶的黑暗精华如同活物般分泌出大团大团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
这些液体落地之后并未四散流淌，而是迅速膨胀、塑形，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与血肉滋生声中，化作了数十名身形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红光的重塑之手门徒。
“撕碎他们！”阿尔卡纳杖尖指向炮火袭来的大致方向。
这些新生的扭曲造物发出嗜血的嘶吼，如同决堤的污水，朝着守卫在最前方的阿尔法小队埋伏的位置发起了亡命的冲锋，试图吸引火力，干扰狙击。
而阿尔卡纳本人，则不想再被动挨打。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磅礴的神秘学能量再次鼓荡，准备施展一次短距离精准传送，直接切入守军阵型的后方，将这些恼人的虫子连同他们的倚仗一并碾碎！
空间开始泛起涟漪，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透明……
然而，就在她的传送术式完成，她即将从空间的缝隙当中走出时——
异变陡生！
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炽白色、凝练如实质的灵能构成的手掌，仿佛早已等待多时，凭空从她身侧探出。
这只手掌是如此巨大，仅仅掌心就足以将阿尔卡纳整个笼罩。
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阿尔卡纳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处于现实与空间夹缝中最不受力的瞬间！
“什么？！”
阿尔卡纳脸上赫然露出了惊愕。
在感受到身侧那庞大的灵能波动之后，虽然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脸上的惊愕与骇然尚未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精妙绝伦的传送术式，会变成自投罗网的死亡穿梭。
空间的伟力本该是她的领域，是她戏弄凡人的权柄，此刻却成了禁锢她的囚笼？
她当然不会知道——在凌依早就感觉到了这附近的空间变化。
在超时空装置启动之后，这附近的空间屏障就开始变得像一张白纸一样脆弱，很容易被他的灵能所渗透感知。
他提前知道了阿尔卡纳的落点，并早已做出了准备。
果然，阿尔卡纳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子的一招。
那只炽白色的灵能巨掌，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五指收拢，如同捉拿一只渺小的飞虫般，将她刚刚脱离现实一半的身影，牢牢地、死死地攥在了掌心之中！
“咔嚓——噗嗤”
屏障破碎，阿尔卡纳的整个身子都被捏扁，苍白的皮肤瞬间被恐怖的压强撕裂，暗红色混合着诡异金色的血液如同被踩爆的浆果般喷射而出，溅在炽白的灵能手掌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瞬间汽化。
肋骨、臂骨、腿骨……全身的骨骼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碎裂声中，节节断裂、粉碎，内脏被挤压成一团混合着碎骨和血液的肉糜，从她口鼻、甚至眼眶中猛烈喷涌而出。
凌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炽白的瞳孔中只有绝对的冰冷与决绝。对阿尔卡纳，对这个造成了无数牺牲、试图将世界拖回黑暗时代的罪魁祸首，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一击得手，担忧其不死而复生，补刀是必要的程序。
不仅如此，它似乎还担忧阿尔卡纳碎的不够彻底，那炽白的灵能巨掌，特意攥着那团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仍在微微抽搐的“东西”，猛地高举过头顶。
然后，巨臂挥动。
“轰隆！！！！！！！”
像甩动一条破旧的麻袋般，凌依操控着灵能巨臂，将掌中的阿尔卡纳，狠狠地、毫无花哨地砸向了左侧坚硬无比的合金地面。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陨星坠地，整个广场为之剧烈一震，烟尘混合着被震碎的冰晶冲天而起。
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边缘呈放射状龟裂的凹坑。
凹坑中心，是一滩模糊的、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血肉混合物，只有几片残留的黑色布料和飞溅的暗金色血液，证明着那里曾经是阿尔卡纳的落点。
但这还没完。
灵能巨臂再次抡起，从左侧坑中捞起那团“东西”，以更狂暴的力量，反方向砸向了右侧的地面。
“咻——轰隆！！！！！！！”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右侧地面出现了另一个几乎对称的恐怖凹坑，碎石和冻结的土壤如同子弹般向四周溅射。坑底的血肉似乎更“均匀”地铺开了一些。
“左边！右边！左边！再右边！”
凌依心中默念，灵能巨臂化作了无情的打桩机，左右开弓，重复着这简单、粗暴、却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动作。
“轰！”“轰！”“轰！”“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沉重的战鼓，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广场中央，以凌依所站立的位置为轴线，左右两侧的地面如同被巨型的犁铧反复耕耘过，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撞击坑。
最初的两个大坑已经被后续的撞击扩大、连接，形成了一片狼藉的破碎地带。
坚硬的合金地面扭曲、翻卷，裸露出的内部结构闪烁着短路的电火花。
冻土被砸得松软，混合着暗金色的血液和碎肉，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污秽的泥泞。
空气中的硝烟味被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败金属的能量焦糊味所取代。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被进一步碾磨成粉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血肉与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阿尔卡纳那扭曲、破碎的残躯，就像一件被肆意蹂躏的玩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所有的神秘、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谋划，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哈哈哈……”
凌依挥舞着他的手臂，嘴里发出了畅快的笑声：“听说你自称神明？”
“哈！好弱的神！”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被狠狠掼在地上之后，那团几乎已经失去所有生命迹象的“肉糜”中，猛然爆发出了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充满怨毒与疯狂的精神冲击。
“唔……”
凌依的精神恍惚了一瞬，似乎看见了一个很有年代感的生物在向他哈气……
同时，一股粘稠如沥青的能量从血肉核心渗出，强行包裹住残骸，猛地炸开。能量爆炸的威力并不算太大，却成功地将凌依灵能巨掌的五指震开了一丝缝隙。
然后下一秒，他手中那坨肉糜就消失不见了。
一道黯淡、扭曲、如同阴影般的流光，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从指缝中激射而出，以一种近乎燃烧本源的速度，狼狈不堪地逃窜到了广场边缘。
灵能巨掌缓缓松开，掌心只剩下一些被灼烧碳化的残留物和飞溅的暗金色血点。
广场上，只剩下烟尘缓缓飘落，以及那一片狼藉的、如同被巨兽肆虐过的撞击坑群，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狂暴到极致的碾压。
短暂的死寂过后，通讯频道中响起了豺狼有些变调的声音：“……首席……您这……也太……残暴了……”
而远处掩体后，阿尔卡纳残存的气息剧烈波动着，那其中蕴含的怨毒与耻辱，几乎要凝成实质。
凌依炽白的目光投向那道阴影流光坠落的方向，并没有立刻追击。
他能感知到，阿尔卡纳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
她暂时逃出了必死的碾压，但伤势之重，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想要再次恢复，绝非易事……嗯？
感受着阿尔卡纳的状态，凌依挑了挑眉。
在凌依的感知中，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纯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填补着阿尔卡纳破烂的身躯，修复着她所遭受的创伤。
“这应该是面具或术阵所具有的功能。”维尔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此前的第二防线当中，她使用了类似的手段。”
“作为代价，当时她身后的残存重塑之手信徒和门徒们，都被抽取了生命力，并最终死亡。”
“那就还是有代价的喽？”
凌依拧了拧脖子，脸上露出了残暴的笑容：“那就好……这些都不是问题……”
“……无非多杀几次罢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重返未来之与维同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