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各国使臣依次上前,向高踞龙椅的天可汗进献奇珍。
北漠使臣献上一匹号称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语气虽恭,双目却傲;而奉漆器倭刀的东瀛遣唐使,眼底的倨傲与试探近乎不加掩饰。
李世民端坐御座,将诸般情状尽收眼底,面容平静如深潭,唯凤眸中蕴着冷冽锋芒,这场盛宴,宾主尽欢的表象下,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气氛微妙之际,殿外忽起细微骚动,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被攫去——
萧蔷姗姗来迟,缓步踏入这庄重无比的大殿,她显然是方醒,眉梢犹带着慵懒媚意,却更添风情,一袭正红色蹙金绣彩凤祥龙云纹朝服艳烈欲滴,万千金线在灯火映照下宛若流动金辉,
如云青丝绾作华丽惊鸿归云髻,簪戴整套赤金点翠嵌宝凤凰头面,正中九尾凤凰衔珠大簪垂落鸽卵大小的海水龙纹珍珠;两侧六支金凤步摇以细碎宝石串联凤尾,随莲步轻移叮咚清响,
玉颈间八宝璎珞赤金项圈与皓腕嵌宝金钏相映生辉,柳腰玉带垂曳长长宫绦。
少女现身刹那,夺走了殿内所有光辉,方才那些奇珍异宝,在她面前仿佛皆黯然失色。
各国使臣,无论此前桀骜还是倨傲,此刻都看得目眩神摇,眼中尽是难掩的惊艳——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盛装华服,更未遇过此等秾丽绝艳的女子!
端坐于上的李世民凝望着他的小娇妃,眸中满是骄傲与宠溺。待她走近,帝大掌一揽将人带入怀中,朗声向满殿文武与万国使臣宣告:
“今日盛会,朕有一事昭告。贤妃萧氏深得朕心,即日起晋为贵妃,掌凤印,统摄六宫。”
这道晋封旨意,伴着萧蔷极致奢艳的登场,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殿下众人,无论熟知内情的大唐臣工,还是远道而来的外邦使节,皆被这隆恩与绝色所慑。
顷刻间,殿内寂然无声,唯余无数道惊羡、痴迷与敬畏的视线;列席的皇子们更是心神俱震,望着那高高在上、美若神女临凡的少女,早已深种的情愫如野火燎原,疯狂蔓延。
尽管这一世李世民根本未曾留意徐慧,琉璃宴大唐与东瀛使臣的棋艺对决,因后廷传闻徐才人棋艺精湛,仍落在了她肩上。
夜深人静,武如意与徐慧念及初入宫时淑妃的照拂,悄然前往探视。
冷寂宫苑内,杨淑妃早已褪去往日荣光,面色苍白,眸中却依旧难掩精芒。见武如意二人到来,立时摆出哀戚却强撑精神的姿态,紧握她们双手,语带关切:
“如意,徐才人,你们还能来看望本宫......本宫心甚慰。如今萧氏独霸圣心,连本宫都落得这般境地,你们二人在深宫无依,更该相互扶持,慎之又慎啊!”
武如意与徐慧闻此“推心置腹”之言,当即正色:“臣妾谨记。”
杨淑妃取出一柄昔日珍爱的拂林团扇——象牙扇骨雕琢精细,异域刺绣扇面华美非常,她亲手将扇子递予武如意,声线慈柔:“如意,此扇随本宫多年,今日便赠予你罢。”
旁侧徐慧眸光微黯,虽飞快掩饰,仍被淑妃捕捉,她心下冷笑,离间的种子已然播下。
淑妃继而凑近武如意,压低嗓音交代一桩事。
离了贤灵宫,如意心事重重与徐慧作别,夜色朦胧,她未曾窥见好友眼底翻涌的复杂。
星云阁外,武如意求见李淳风。然而门口小厮告知,李大人正闭关清修,不见外客。
苦等一炷香后,大门依然紧闭,如意只得怅然离去。
就在她转身后不久,静室中盘膝打坐、眉宇深锁的李淳风忽心念微动,骤然睁眼:他感知到一股异常强烈的命格波动,正搅动多日来观测未果的迷蒙星象。
他疾步至门边,隔门询问守在外头的小厮:“方才何人到访?”
“回大人,是位姓武的才人,名如意。”
“武如意?”李淳风剑眉紧蹙,“年岁几何?何时入的宫?”
小厮思忖片刻:“似乎......未及双十,应是一年前选秀入宫的。”
“贞观十一年......未及双十......”李淳风喃喃低语,指节飞速掐算,
倏然间,他如遭雷击般浑身剧震,面上现出极度惊骇之色,猛地望向窗外墨色天穹——
帝星之侧,一颗原本晦暗的辅星以非常之速骤然明亮,光耀灼灼,隐有侵扰主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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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宴设于太液池畔蓬莱阁,夜幕垂落,华灯初绽,琉璃盏映着池光月影,恍若幻境。
宴间觥筹交错,丝竹奏华章,胡旋舞姬身姿翩跹,尽显盛唐升平气象。
后台,即将代表大唐与东瀛使臣对弈的徐慧,正有些紧张地整理着衣装,一袭水蓝儒裙,银线绣缠枝蔷薇于裙袂,清雅绝尘。
武如意则身着英气的粉色男装,行至徐慧身旁,取出杨淑妃所赠那柄蓝色拂林扇:
“徐姐姐瞧,此扇正好配你的裙子,送给你!愿姐姐旗开得胜,扬我国威!”
徐慧望着那华美团扇,又见如意诚挚笑颜,昨日因淑妃偏爱好友而生的微妙失落顷刻消散。心间暖流淌过,她接过团扇,紧握如意双手。
姐妹相视一笑时,殿外忽传内侍高唱:“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霎时蓬莱阁目光齐聚入口,只见李世民着明黄龙袍,身姿挺拔俊朗,眉宇凝着帝王威仪。
携手同至的萧贵妃,今日身着正红色金丝绣百鸟朝凤曳地长裙,凤凰眼眸缀以猫眼石,裙摆镶饰细密南珠宝石,璨若星河;
凌云髻间簪赤金嵌红宝凤凰头面,正中九转累丝凤凰衔珠步摇垂落颗颗饱满东珠,与耳际东珠珰交相生辉,映得整个人尊贵骄纵,美艳不可方物,
纵使见过这张绝艳容颜,满座仍不免阵阵低叹。
萧蔷流转美目扫过殿内,倏然定在即将登场的徐慧身上。
俏容瞬间沉了下来,杏眸燃起怒焰,她轻扯李世民衣袖,娇嗓浸满蛮横:“陛下~你看她,竟敢穿绣有蔷薇的裙子!这是公然犯蔷儿名讳,其心可诛!”
闻言,李世民目光落向那裙裾蔷薇绣纹,剑眉微蹙。虽知这有些牵强,琉璃宴妃嫔衣饰皆有定例,绣花更属寻常,可他的蔷儿说不高兴,便是天大的事!
什么大唐颜面,什么邦交礼仪,在哄小祖宗欢心面前,都得靠边站!
他当即沉声道:“爱妃所言极是!此等不识礼数之人,怎配代表大唐与使臣对弈?来人!”
他看也不看面色煞白的徐慧,直接吩咐内侍,“另寻棋侍诏应战!”
“陛下!”徐慧惊愕欲辩,却被上前的内侍不容分说请离席位。
旁侧的武如意见状,心急如焚,立时欲上前求情。然而,被带离的徐慧暗暗对她摇头,唇语无声:“留下来,压住她的气焰......”
如意霎时明白了徐姐姐的用意,强压下心中的愤懑,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那个高高在上、依偎帝王怀中、正扬起胜利笑容的萧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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