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崖的风比清风谷烈上十倍,卷着棱角锋利的碎石子往人脸上抽,打得脸颊生疼。张天命站在崖边的断碑前,玄色衣袍被风掀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被卷入身后的云海。碑上二字已被千年风雨蚀得模糊,笔画间爬满青苔,却仍能看出几分当年刻字时的苍劲,透着股与天地争辉的傲气。崖下是翻涌的云海,白浪般的云絮撞在崖壁上,碎成万千流岚,深不见底的幽暗处偶有山鹰掠过,翅膀被罡风拍打得歪歪斜斜,发出凄厉的唳鸣,像是在为这片险地哀嚎。
他按了按怀中的青铜匣,血魄丹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像揣着颗跳动的心脏,与他的脉搏隐隐共鸣。从清风谷一路追踪那丝魔气至此,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愈发浓重,像化不开的墨,混着崖壁渗出的腥甜——那气味黏腻如脂,竟与药庐墙角的粉末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更烈,更霸道,钻入鼻腔时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
这老鬼果然还是留了后手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划破了崖边的风声。张天命转身时,裂天剑已出鞘半寸,紫气在刃尖流转如活物——只见七道黑影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黑袍罩身,兜帽下露出的眼睛泛着饿狼般的红光,指尖滴落的涎液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密的小坑,冒着丝丝白烟。
为首的黑袍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他抬手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暗绿色鳞片的脸,鼻梁处凹陷如蛇,嘴唇裂开至耳根,说话时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神剑宗的小娃娃?倒比那些清风谷的废物灵敏些。
张天命瞳孔微缩——是魔修中的!这一族以吸食生灵精血修炼,最是凶残嗜血。他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清风谷那粒血魄丹,是用百种妖兽内丹辅以千年灵草炼制,对鳞族而言便是无上补品。定是丹药炼制时散出的灵气引来了这些魔头,才酿成灭门惨案。他数了数,正好七人,气息皆在化神境初期上下,为首的那只竟已半只脚踏入化神境二重,黑袍下隐隐能看见鳞甲的反光,显然是这群魔修的首领。
血魄丹在你身上?鳞族首领舔了舔獠牙,猩红的舌头分叉如蛇信,在唇边一吐一收,交出来,让你死得痛快点。
张天命未答,只是将裂天剑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余光瞥见崖边的祭坛——那是个用累累白骨堆砌的圆形石台,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正随着魔气流转发出暗紫色的光,像无数只眼睛在眨动。七根石柱上还绑着未干的血迹,顺着柱身蜿蜒而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显然刚有人被献祭,那些冤魂的气息至今未散。
看来清风谷的人,就是被你们抓来这儿了。张天命的声音冷得像崖边的冰,用活人血祭,就为了你们自己修炼?
不然呢?另一只鳞族怪笑起来,那笑声尖利刺耳,他的指甲突然暴涨半尺,泛着幽蓝的毒光,血魄丹能聚万灵精血,配合七星崖的地脉阴气,正好助我族突破化神境。可惜那些炼丹的老头骨头太硬,宁肯自爆也不肯交出血魄丹,白费了我们不少功夫。
话音未落,七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扑来,黑袍在风中展开如蝙蝠翼,利爪带起的腥风直逼面门,那气味臭得像腐肉,几乎要让人作呕。张天命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后退,同时手腕翻转,裂天剑划出三道金色剑弧,紫气撞上鳞甲发出脆响,火星四溅,剑势竟被弹开半寸——这些鳞族的防御力,比他预想的更惊人。
倒是柄好剑。鳞族首领眼中闪过贪婪的红光,等杀了你,你人送上祭台,这柄剑就归我了!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的一刹那,只见那七个人如鬼魅一般迅速移动,眨眼间便呈现出北斗七星的阵势将张天命紧紧包围起来。他们身上的黑袍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上面的符文突然闪耀出暗紫色的光芒,这些光芒相互交织、连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张天命困在了中央。
与此同时,这暗紫色的光芒竟然引发了崖间的阴气,阴气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结界,将张天命完全封锁在其中。结界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粘稠,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而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静静地矗立在石柱上的白骨,此刻竟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紧接着,无数冤魂的虚影从石缝中源源不断地钻了出来,这些冤魂个个面目狰狞,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啸,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这些冤魂虚影张牙舞爪地向张天命扑来,它们的目标显然是要钻入他的识海,撕裂他的元神。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张天命却并未惊慌失措,他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境。
刹那间,他丹田内的鸿蒙紫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猛然爆发开来。这鸿蒙紫气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地顺着他的经脉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充斥。
紧接着,张天命将这股鸿蒙紫气与天地间游离的五行之力再次相融。只见他双手一挥,金芒如闪电般激射而出,锐利无比,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斩向那些扑来的冤魂虚影的利爪;木气则如同柔韧的藤蔓一般,迅速缠绕住那些挥舞而来的黑袍,让它们无法挣脱;水汽在瞬间凝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冰墙,挡住了那幽蓝色的毒光;火气则幻化成一条咆哮的火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熊熊烈焰,将那些冤魂虚影灼烧得惨叫连连;而土行之力则在他的脚下凝聚成一层厚实的护盾,稳稳地挡住了从地面袭来的魔气。五光与紫气交织成网,将七人的攻势一一挡下,剑鸣声震得崖壁碎石簌簌下落,砸在地上发出密集的轻响。
这小子有古怪!鳞族首领察觉不对,眼中红光更盛,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祭坛上。那些诡异的符文瞬间暴涨,暗紫色的阴气如潮水般涌向张天命,所过之处,崖边的野草瞬间枯萎成灰,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蚀出细密的孔洞。
张天命知道自己现在的战力还没有办法和眼前这几人硬拼,眼角余光如鹰隼般扫过结界边缘,精准捕捉到那处因崖边罡风常年冲刷而略显稀薄的角落。丹田内的鸿蒙紫气骤然调转方向,如奔涌的江河汇入双腿经脉,星辰疾影靴上的星纹瞬间亮起,碎钻般的光点在靴面流转,仿佛将整片夜空都缀在了足间。他身形猛地一晃,三道残影在原地凝滞未散,衣袂飘动间竟与真身无异,而他的真身已如鬼魅般掠向左侧崖壁——那里的阴气结界比别处稀薄半分,隐约能看见罡风撕裂的微隙。
“想跑?”鳞族首领的冷笑像淬了毒的冰锥,利爪带着破空之声拍向最近的残影,却只抓碎一团裹挟着石屑的空气,爪尖在青石上划出三道深痕。它旋身之际,另外六只鳞族已如咬合的铁桶般围拢,黑袍在风中翻卷如墨色浪潮,利爪交错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幽蓝的毒光在爪尖流转如活蛇,显然笃定这金丹境的小子纵有通天本领,今日也插翅难飞。
他们的有恃无恐并非虚妄。鳞族的“玄铁鳞”乃是天生的防御利器,坚硬程度堪比上品灵甲,寻常灵剑劈砍只会留下浅浅白痕,便是化神境修士也需耗费三成灵力才能勉强破开。方才张天命的剑虽锋利,却也不过弹开爪势,在他们看来,这小子纵有奇招,也休想伤他们分毫——境界的鸿沟,岂是一件利器能轻易填平的?为首的鳞族甚至舔了舔獠牙,眼底闪过玩弄猎物的残忍,仿佛已看见对方被撕碎的模样。
张天命却偏不与他们硬碰。星辰疾影靴催至极限,他的身影在七人间闪转腾挪,如风中柳絮般飘忽不定,玄色衣袍掠过鳞族爪风时,竟能带起细碎的气流漩涡。裂天剑不再直劈硬砍,而是如灵蛇般顺着鳞族挥爪的间隙游走,剑刃擦过鳞甲时发出“嗤嗤”的轻响,火星溅在黑袍上,瞬间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青烟袅袅升起。
“只会躲吗?藏头露尾的鼠辈!”左侧那只鳞族被戏耍得双目赤红,焦躁如被激怒的困兽,猛地合身扑上,利爪带着腐臭的毒风直取张天命后心。它算准了这一扑的角度,连两侧同伴的站位都算计在内,三面夹击之下,绝无闪避余地,只待听骨裂筋断的脆响。
就在利爪即将触及衣袍的刹那,张天命突然矮身,星辰疾影靴的靴底在青石上踏出个浅坑,碎石飞溅间借势旋身——这一旋快得惊人,玄色衣袍几乎贴地滑行,带起的气流掀动满地血污,裂天剑则顺着旋转的力道陡然上扬,剑刃裹挟着凝练的鸿蒙紫气,如一道骤然撕裂夜幕的闪电,精准地斩向那只鳞族的臂弯连接处。
鳞族只觉臂弯处掠过一丝冰寒,还没来得及感受痛楚,便听“噗嗤”一声轻响——那声音不似金铁交鸣的铿锵,反倒像利刃切入温豆腐般顺滑。它茫然低头,只见自己的左臂竟齐肩而断,暗绿色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溅在阴气结界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白烟腾起处,结界竟被蚀出细小的孔洞。断口处的玄铁鳞甲平整如镜,仿佛天生就该在这里断开,连半分参差的痕迹都没有。
“啊——!”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的瞬间,鳞族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混杂着濒死的绝望。它引以为傲、从未被攻破的玄铁鳞,竟被这金丹小子一剑斩断?这认知如惊雷般炸响在识海,让它几乎忘了疼痛。
其余六只鳞族齐齐怔住,挥爪的动作都慢了半分,眼中的轻蔑瞬间被错愕取代。尤其是为首的首领,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它清楚记得,这只族人的鳞甲硬度,比自己只弱一线!那柄剑上流转的紫气,究竟是何种力量?
张天命却没给他们震惊的余裕。借着旋身的余势,他脚尖在断臂鳞族的膝盖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纸鸢般再次拔高,裂天剑反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风扫过另一只鳞族的脸颊。虽未曾伤及皮肉,却精准地将对方的兜帽削飞,露出那张布满细密鳞片的脸,错愕与惊惧在鳞片间交织,显得格外滑稽。
“这剑……绝非凡品!”为首鳞族喉结剧烈滚动,看向裂天剑的眼神从最初的贪婪,彻底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惊惧。它终于明白,这柄剑的锋利,早已超出了他们对法器的认知,那绝非灵阶或宝阶法器能有的威能,即便是传说中的仙器,恐怕也不过如此!
断臂的鳞族仍在地上翻滚惨叫,暗绿色的血液染红了大片青石,散发出刺鼻的腥气,闻之欲呕。它试图用灵力止住流血,却发现伤口处萦绕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五色灵气,正如附骨之疽般不断侵蚀着它的经脉,让伤口像被烈火持续灼烧般剧痛,灵力稍一运转便痛得浑身抽搐。
“结阵!快结阵!别给这小子游走的机会!”首领厉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黑袍上的符文再次亮起,暗紫色的光芒连成一片。七道身影瞬间变换方位,将张天命困在更小的范围里,魔气如粘稠的墨汁般不断压缩空间,试图让星辰疾影靴的速度无从施展。它们的爪尖不再随意挥动,而是蓄势待发,显然已将张天命视作同级别的威胁。
张天命落在祭坛边缘,靴底踩着块松动的白骨,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在这凝滞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他看着步步紧逼的鳞族,感受着结界内愈发浓重的阴气——那阴气已能刺痛皮肤,带着刺骨的寒意。但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眼底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游斗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仅伤了对方锐气,更让他们对裂天剑产生了深深的忌惮。恐惧,往往是瓦解强敌的最好武器。
接下来,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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