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我只能直奔主题：“太爷爷，跟您打听点事呗？”
李大富点了两下筷子：“嗯，问，你问。”
“太爷爷，咱们村东头前往镇里的山路上....”
“不知道！”
“啊？太爷爷，我话都没说完！”
“哦...哦...那你继续问。”
继续问？
我突然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喝上一口酒，我呲着牙吸了口凉气。
这酒不是一般的烈，辣嗓子割喉咙，咽进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是热的！
我咂吧两下嘴，继续问：“太爷爷，通往镇子的山路旁有座孤坟，您知不知道那座孤坟埋的是谁？”
李大富嘿嘿一笑：“问完了？”
我点点头：“嗯，问完了。”
“不知道！”
我：“......”
老小孩，调皮捣蛋得很，我早该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可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头肯定知道，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那换个问题，太爷爷，那座孤坟里面埋了几个人？”
“几个人？”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李大富本就浑浊的眼睛，变得更浑浊了一些，看起来有点犯迷糊。
“除了埋过你，还埋过其他人吗？”他跟着又摇了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我拿着筷子愣住了。
埋过我？
这是什么混蛋话！
“太爷爷，您是喝多了，还是老糊涂了？那座孤坟怎么会埋过我？”
“混小子，怎么跟太爷爷说话呢？”
李大富瞪了我一眼，喝杯酒，欲言又止道：“大家伙只知道你是从坟里捡来的孩子，可谁知道你是从哪座坟捡来的？不妨告诉你，那座孤坟，就是你的坟！”
这下我不淡定了。
我的坟？
怎么会是我的坟...
难道我真是从那座孤坟捡来的？
我爷爷也没说过啊！
“太爷爷，就算我是从孤坟上捡来的，也不能说那是我的坟啊！您这话也太不吉利了！”我用眼斜他，有种给他两鞋底的冲动。
“不吉利？”
李大富喝口酒咧了咧嘴：“谁告诉你你是从孤坟上面捡来的？老子告诉你，你是从孤坟里面刨出来的！那不是你的坟是谁的坟？”
“啊！”
我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淡定淡定。”
李大富缓缓摆手，示意我坐下。
跟着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我跟你爷爷从镇上回来，路过那座孤坟时啊，我听到了婴儿啼哭，就问你爷爷有没有听到婴儿哭声？你爷爷这个倔驴说没听到。
因此，我就跟你爷爷打了个赌。
我赌有婴儿，你爷爷赌没有婴儿。
赌注么...有婴儿的话，你爷爷得养着。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给你爷爷当孙子，还得养着你爷爷。
为了赢，我就听着婴儿哭声不断的找，找到最后，发现婴儿是在那座坟里哭。
当时那座坟不大，还很新，是座新坟，很不起眼。
我跟你爷爷说，婴儿就在坟里，他还是跟我犟嘴，说坟里怎么可能有婴儿？
嘿嘿。
我就跟你爷爷一边吵嘴，一边挖开了那座坟，打开了棺材，果不其然，里面还真有个婴儿。
你爷爷打赌输了，所以就把婴儿抱回家抚养成人，那个婴儿就是你了。
对了，那个棺材板还被我翘掉了一块，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挖开那座坟看看，看看棺材是不是烂了一角。”
挖开看看？
我早看过了。
里面的棺材，确实烂了一个角...
呵呵...
看来还真是我的坟...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没想到坟主人...竟是我自己...
我有些哭笑不得：“太爷爷，我怎么会在坟里？”
“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应该问你爹娘！”
“我爹娘？我爹娘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李大富一问三不知，沾口蘸料，砸吧着嘴继续说道：“把你是坟娃的事情说出去，也是为了引你父母出现，好叫你父母知道婴儿没死，把你给接回去。
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任何人来打听你的事，说不得你那狠心的父母早就遭到了报应，比你短命！”
听着李大富的咒骂，我心里无悲无喜。
听到父母两个字也没多大触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话到最后，李大富又笑骂：“你这个不孝的孙子，要不是今夜你来了，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告诉你。”
我问：“为什么？”
李大富说：“你爷爷把你当成了亲孙子，可你跟我没什么感情，你爷爷都没跟你说这件事，我干嘛要告诉你？”
我又问：“为什么现在肯告诉我了？”
李大富嘬着牙花嘿嘿直笑：“你算是送了太爷爷最后一程，要再不告诉你，这个世间就没人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了，另外，这也是你爷爷死前嘱托过我的事。”
李大富说话一直都这样，什么送我最后一程，明天就见不到太阳，晚上躺棺材之类的话张口就来，可谓百无禁忌，狂到没边！
所以我并没把他的话放到心上。
李大富说完，又颤颤巍巍走到床前，蹲下身，从床下拉出了一个木匣子。
在木匣子里翻出一个包裹递给了我。
“还有这个，你爷爷走前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一直没来，所以放到了现在。”
打开包裹，里面放着一身寿衣。
寿衣尺寸很小，像是婴儿穿的。
“这是...”
“嗯，这就是你当时穿的衣服，布料不错，做工很细腻，二十年前，咱们方圆能做得起这种寿衣的人家没几户，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你爷爷担心他走了以后你无依无靠，就想着让你去找自己父母。
里面还有一份名单，是你爷爷这些年整理出来的一些人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都搬到了天南海北，还有些定居到了国外，你有时间可以挨个上门问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双手托着包裹，觉得沉甸甸的，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就是李长河的孙子，哪还有别的亲人？太爷爷，我谁也不想去找，也不想去扒我的身世，我现在...我现在过的很好。”
李大富微笑点头，并没有出言劝我。
乐呵呵说：“你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一切事情自行做主就是，不过，也该成个家，早点开枝散叶了。”
“这个...咳咳...”
我突然觉着这个李大富不慈祥了，笑着避开这个话题，聊起了东家长李家短的琐碎事情。
还旁敲侧击询问孤坟里到底埋了几个人，太爷爷的回答要么是埋了一个，要么是不清楚不知道。
问不出个结果，索性也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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