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在医院住了5天，出院那天和市飘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乐队今天有演出，无人接他出院。他叫了辆网约车独自返回家中。
司机一路将人送到了地库。
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包从车上下来时，吴漾和文竹正提着行李箱往后备箱里装。
两厢静默，却都止了动作。
文竹先开口了，道：“出院了？”算算日子，他手术出院差不多就是这时候。
她面上无波无澜，语气似邻居偶然照面时的寒暄。
“嗯。”赵曜点点头。
文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最后停在他拎包的手上，道：“你一个人？”
赵曜解释说：“他们今天上节目。”
“哦。”文竹应了声。
吴漾那边已经放好了行李，拉开车门等着文竹。
还能说什么？赵曜点点头，准备离开，脚却似被粘在了地面，始终迈不开步伐。
文竹也点点头，“那再见。”
赵曜突然抬声音，开口问道：“你们外出吗？”
“我出差。”文竹抬起的腿重新站回原地，“去南远。”
赵曜一时没有应声，短暂沉默后才轻轻说：“再见。”
吴漾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明明两人背对着背越走越远。
电梯门开启时，赵曜与电梯里的李老师打了个照面，两人视线短暂相交。赵曜点了点头，侧身给李老师让开位置。
李老师的两道眉毛微微皱了皱，摇着头走向儿子儿媳的车边。
她刚刚去扔垃圾了，让文竹和吴漾先一步下库。
“我来了我来了。”李老师连连打招呼，“今天的雪可真大，你待会儿开车慢点。”
“知道了。请上车吧。”吴漾替文竹关好车门，又替李老师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摆头坐进了车里，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各方面都出众。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赵曜想到了李老师的身份。难怪眼熟。
李老师的记性就没那么好了。她纳闷了一路，实在想不明白了在哪里见过那小伙。
最后忍不住开口问了儿子媳妇：“刚刚地库那个小伙子你们认识吗？”
吴漾瞥了一眼文竹，她正在看手机，似乎没听见问话。
“是我们楼上的邻居。”吴漾解释说。
“邻居啊。”李老师琢磨着，“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您见过他？”吴漾重复着李老师的话。
“不确定。但觉得眼熟。”李老师暗自琢磨，“会不会是我哪一届的学生啊。”
吴漾又看了一眼文竹，她盯着窗外的飘雪，似乎对这个话题完全没兴趣。
“文竹。”他叫她。
“嗯。”文竹回眸看他，神色清冷，漫天飞雪都成了陪衬。
吴漾赶紧收回视线，专注于路况，状似无意地开口，“楼上那个鼓手，妈说看着像她以前的学生。”
“哦。下次可以问问。”文竹答得随意，浑不在意的模样。
她扭过头，重新望向窗外。吴漾望着她的后脑勺，不知此刻她脑中想着什么。
-
飞机落地南远，窗外阳光明媚，温度格外适宜。
李老师跟着一起来南远是文竹提出来的，与其让吴漾百无聊赖地跟着自己工作，不如让他陪自己母亲走走逛逛，尽尽孝心。
李老师起初不同意，她早年坐飞机时受了惊，从此就怕了坐飞机。
这件事翻出来说，文竹才知道她起初的阻挠并非一味的强势，婆媳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吴漾和文竹好说歹说，最后李老师妥协了。
好在这次航程非常平稳，刷新李老师的认知，出了机场，她格外开心。
“这里的气候真好，舒服。”她赞不绝口。
吴漾和文竹相视一笑，心情也不错。
这次的拍摄分3天，第一天在海边，第二天和第三在南远山上的一个古城里。
拿到行程安排时，文竹对这个古城非常诧异。她对南远虽算不得多熟悉，但古城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几年开发出来的，还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当地有不少文旅资源，但知名度不高。我们这次的拍摄会和当地的非遗文化进行了结合，也能顺势推一把古城。”沈奕音当即解释道。
文竹当即做了不少功课，对这次拍摄自信满满。
杂志社的人提前两天到南远沟通相关事宜，知道文竹的落地时间后，沈奕音特地空出时间来接文竹。
“文老师!”沈奕音远远冲文竹招手。
文竹闻声走过去，替两边人做了介绍。
她带着家人顺道过来的事提前知会过沈奕音，但此时两方打了照面，沈奕音仍有些怔怔的。
“这是我先生，这是我婆婆。”文竹试图缓和奇怪的气氛。
“你好小姑娘，给你添麻烦了。”李老师先吴漾一步打了招呼。
沈奕音敛了敛神色，绽放一个得体的笑容，“不麻烦的阿姨。不麻烦。欢迎您来南远。”她顿了顿，向吴漾打了个招呼，“吴先生，也欢迎您。”
吴漾一时没有动作，文竹轻轻推了推他。吴漾这才如梦初醒，忙应道，“您好。”
文竹见过吴漾八面玲珑的样子，他此刻的模样很是新鲜，她不免多看了几眼吴漾。
注意到文竹的目光，吴漾牵起她的手捏了捏，脸上是溺人的笑意，“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文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
一行人上了沈奕音的车，李老师坐在副驾驶，吴漾和文竹坐在后排，二人一左一右。
“我们先去酒店。原本今天下午要开工的，但段欢那边临时事，拍摄明天一早再开始。所以我们时间比较紧。”沈奕音这话是对文竹说的。
“那今天呢？”文竹反问。
“今天主要是踩点。”沈奕音介绍了接下来半天要跑的点位。
“好。”文竹觉得都能接受。
“一个下午去那么多地方？”吴漾插了一嘴。
沈奕音抿了抿嘴唇，道：“嗯，我们时间比较赶，这样能为明后两天的拍摄节省不少时间。”
“你吃得消吗？”吴漾握着文竹的手问道，神色担忧地看着她的肚子。
沈奕音在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补充道：“你们放心，不管是海边还是山里，都是大路，汽车可以直接开过去，不怎么劳累，只是时间紧张。”
“没事的。我没那么金贵。”文竹说，“下午你带妈在周边逛逛，我们晚点汇合。”
沈奕音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她戴着素戒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们先吃中饭。你们在飞机上肯定没吃好。”
“不用了，我们在酒店吃点就好了。”文竹觉得没理由让沈奕音破费。
沈奕音：“文老师你不远千里来到我的家乡，我当然得尽尽地主之谊。”
文竹突然想起，她说过自己是南远人。
“阿姨您是第一次来咱们南远吧？”沈奕音和李老师搭话。
“是的。”
“那您这次可以好好玩玩，我们南远还是很有意思的。”
汽车进入市区，沈奕音一路很贴心地介绍着沿途的标志性建筑，李老师听得津津有味。
“那栋高楼是什么地方？”汽车在路口等绿灯，李老师突然指着旁边一栋造型别致的高楼问道。
沈奕音偏头看了一眼，道，“那是福泽集团的楼。我们这儿的本土名企。但这几年发展不好，”
原本靠在吴漾肩上假寐文竹睁开了眼。
时间真可怕，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她居然直到此刻才想起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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