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名为“北极星号”的破冰船一路披荆斩棘，呃，应该说是一路破冰斩浪，终于驶入了北境海域。
说是顺风顺水，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进入北境之后，风就特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能把人冻成冰雕的刺骨寒意，要不是“北极星号”上魔法屏障给力，估计现在船上的人都已经冻成了老冰棍了。
如果说圣玛缔是冰箱里的保鲜层，那北境就是妥妥的冷冻层。
区别就在于，区别他妈个比！
饶是莫里斯也在身上的皮甲外套上了一件大衣，让本就宽大的身躯看起来更加臃肿。
甲板上，已是正午，但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莫里斯裹紧了厚厚的熊皮大衣，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鬼地方，真是要命！”
他忍不住抱怨道，恨不得立马钻进壁炉里冬眠到明年春天。
“嘿嘿，暖和！舒服！”
塔妮亚倒是对北境的严寒毫不在意，她现在已经不住在莫里斯的口袋里了，而是钻进了莫里斯的衣服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从莫里斯的领口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远远看去，莫里斯就像是双头食人魔，大头小头合二为一，诡异又滑稽。
这几天里，莫里斯也和水手闲聊过，得到了一些这片海域的信息。
莫里斯所在的这片海域名为永冻海，正如其名，常年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只有靠近大陆架的区域，才会在夏季短暂地融化，形成一片狭窄的航道。
和其他海域相比，永冻海的航运价值并不高，除了少部分来往于圣玛缔和北境之间的商船之外，就只有那些走私叶子、致幻物和军火的亡命之徒，才会选择这条危险的航线。
相比起那些人来人往的繁忙航线，永冻海简直就是一片无人监管的法外之地，生态环境不怎么样。
当然，这里也并非完全没有海盗活动，只是规模和数量都远远不及其他海域。
在永冻海，海盗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三个区域：
第一个区域是无风水域。
顾名思义，这片海域常年处于无风状态，对于依靠风帆航行的船只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而那些海盗们，则会利用这种特殊的天气条件，驾驶着小型快艇，对那些被困在无风水域的商船进行打劫。
第二个区域是碎冰海域。
这片海域的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碎冰，船只航行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而那些海盗们，则会利用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在碎冰中设置陷阱，伏击那些过往的船只。
第三个区域则是北地湾。
这里生活着一群彪悍的北地湾民，他们以捕鱼和狩猎为生，同时也兼职做一些“海上劫掠”的副业。
不过，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北地湾附近的海域和陆地，只敢向那些过往的商船收取一些“过路费”，算得上是职业军人。
至于再往外一点的海域，他们就不敢去了，因为那里是灰石堡血狼军的巡逻范围，害怕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帝国精锐给盯上，全部曹飞。
除了这三个主要的海盗活动区域外，永冻海还有一些零散的海盗团伙，他们居无定所，神出鬼没，专门打劫那些落单的商船和渔船。
这些海盗大多是亡命之徒，为了钱财可以不择手段，是赏金猎人名单上的常客，运气好点的还能在被抓住前混个“百人斩”成就，运气不好的，脑袋都被砍下来当夜壶了。
总而言之，永冻海虽然比不上其他海域的繁华热闹，但也绝不是什么平静祥和的地方。
在这里，危险无处不在，稍有不慎，就会葬身鱼腹，成为那些海盗和海怪的盘中餐。
除了海盗之外，北境本身的政治格局也相当复杂。
那片冰天雪地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无人区，相反，由于冰层下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反倒成了几大势力眼中的香饽饽，恨不得把地皮都给刮一层下来。
要不是顾忌那些动不动就嗷嗷叫着冲锋的兽人，估计几大势力早就撸起袖子，开始第一次亚里德大战，哪还轮得到这群绿皮在这里耀武扬威？
北境名义上是圣玛缔帝国的自治区，但实际上就跟个三不管地带。
说白了，就是一群人抢蛋糕吃，谁都想多吃一口，谁也不肯让步。
最后还是圣玛缔帝国急了，直接掀桌子不玩了，抄起家伙就把北境的兽人暴揍了一顿，直接导致了北境兽人对人类种的仇恨值直接拉满，见人就咬，逮着谁都不放过，简直比疯狗还难缠。
用那些老水手的话来说，现在的北境，就是一锅夹生饭，谁吃谁闹肚子。
莫里斯呼出一口白雾，白雾在空中迅速凝结，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他拿起腰间的水壶，却不是喝水，而是灌了一口劣质的麦酒。
不是他不爱惜身体，实在是这鬼地方，水壶里的水放不到半小时就能结冰，还不如直接喝酒暖身子。
当然，以莫里斯那堪比牲口的体质，这点酒对他来说跟白开水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不想醉，估计喝下去直接就冻成冰碴子排出来了。
“北极星号”预计今晚就能抵达灰石堡的港口，船长也是个妙人，为了庆祝顺利抵达，他大手一挥，决定在甲板上搞一场露天烧烤派对。
水手们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了十几吨重的鱼，堆在甲板上，跟小山似的，估计是打算让大家敞开了肚子吃，反正这玩意儿在北境也不值钱。
“最后的晚餐了属于是！”
塔妮亚从莫里斯的领口钻出来，接过一位水手递过来的烤鱼，吐槽道。
“吉祥话这不是又有了么？”
莫里斯也接过一根烤得金黄酥脆的烤鱼。
海鱼的刺相对更少，莫里斯直接将鱼完整地放入嘴里，刺都不带吐的，嘎嘣嘎嘣嚼碎了，直接吞进肚子里。
就在这时，莎莉一行人也出现在了甲板上。
见到莫里斯，他们倒也没有凑过来，反而是挑了个离莫里斯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这几天，莫里斯也没闲着，通过一点点不太光彩的小手段，总算是搞清楚了他们来北境的真正目的。
说白了，他们就是来探路的。
为谁探路呢？
当然是后面那支神秘的“部队”。
他们的目标，自然是传说中的“理想乡”。
虽然“理想乡”的入口就在北境西海岸附近，但具体位置每年都会发生变化，算是“理想乡”自带的防御机制，免得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轻易找到。
至于后面的“大部队”，莫里斯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博物馆那群阴暗比。
至于莫里斯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他找了两个“北极星号”上自带的“特殊服务人员”，花了点小钱，让她们去“骚扰”塞莱斯。
塞莱斯这小子从小在圣骑士教廷长大，哪见过这阵仗？
被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一通撩拨，顿时面红耳赤，语无伦次，不小心就吐露出了一些关于此行的信息。
当然，他也是有脑子的，不可能说得太多，传回莫里斯耳中的也只是些只言片语，但对于莫里斯这种人来说，已经足够他拼凑出完整的信息了。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大嗓门从不远处传来，震得莫里斯耳膜嗡嗡作响：
“哥！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明天去临冬镇住一晚，后天出发去找入口！”
莫里斯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八的壮硕狼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这狼人身着一套定制的金属皮革混合护甲，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像是胡乱缠上去的一样，有一种胎教肄业的美。
他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两把短刀，随着他的走动，刀鞘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一身银灰色的毛发，由于久未梳理，已经油腻打结，乱蓬蓬地堆在头上、脸上，让他看起来不修边幅，却又野性十足。
此刻，他正抱着小山一样高的烤鱼，边走边啃，油脂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在胸前的毛发上留下了一道道油光锃亮的痕迹。
得益于种族天赋，这比直接连干两条，连鱼头一起，嘎嘣嘎嘣嚼得稀碎，直接吞进肚子里。
这货就是莫里斯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向导，菲利斯。
要说谁最了解北境，那自然是生活在那里的兽人。
虽然北境的大部分兽人对人类都没什么好感，见面就嗷嗷叫着要干架，但也有例外，比如这位菲利斯。
他虽然是狼人，但心却向着圣玛缔，算是半个圣玛缔人，平时就靠给人带路赚点小钱，勉强糊口。
菲利斯一屁股坐在莫里斯身旁，边啃边含糊不清地讲述起自己的家乡事，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
“当年在北境混得不好，兜里一个铜板都没，都他妈快得抑郁症了……”
他抓起一条烤鱼，三两口便啃得只剩骨头，继续说道：
“然后碰到一个要去理想乡探险的滚刀肉，张口就要我滚过去带路，我踏马当时差点炸了，就要剥了他皮，借点钱使使……”
菲利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的发黄的烟斗，塞了一撮烟丝进去，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结果那逼直接把一纹金拍我手上，”菲利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把我眼神都给干清澈了！之后我便做起了给人带路的活儿，现在想想真是离谱。”
他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
塔妮亚从鱼肉中探出头来，冲着菲利斯喊道：
“喂！大块头！吃东西呢！你小子喜欢搞沉重的是吧？什么时候开始不要笑挑战？”
菲利斯被塔妮亚一嗓子吼得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一说家乡事就容易伤感。”
他转头看向莫里斯，一把搂住莫里斯的肩膀，自夸道：
“兄弟，你也是要去理想乡探险的吧？我跟你说，理想乡那地方凶险得很，没有我带路，你进去就是羊入虎口，妥妥的领盒饭预定，连个骨灰盒都找不着，直接原地飞升！”
莫里斯面无表情地掰开菲利斯油腻的手指，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掉进了万年老油条的油锅里。
塔妮亚的抽象好歹是逻辑思维上的，是玩烂梗玩的，玩原神玩的，一种后现代的解构主义，一种精神污染。
而菲利斯，则是原生态的，纯天然的，无添加的，原汤化原食的亚里德大陆特产级脑残。
集情绪化、易怒、缺乏社交智慧、固执己见、虚荣浮夸所有短板于一身。
但偏偏，这货也是最专业的。
据小道消息，菲利斯还真的进过理想乡，虽然他的招聘信息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不过莫里斯并不在乎这些细节，他有的是办法让菲利斯乖乖带他进去。
和菲利斯这种人，多说无益。
莫里斯揉了揉眉心，懒得和菲利斯多费口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纹金，随意地抛了过去。
菲利斯一把接住，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芒，比见了没穿衣服的母狼还兴奋。
他那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谄媚，仿佛川剧变脸一般。
“哥，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晚点来找我。”
莫里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得嘞！”
菲利斯麻溜地起身，那速度堪比博尔特附体。
他甚至还冲莫里斯行了个滑稽的贵族礼，然后一溜烟似的跑向了船舱底部——那里是“北极星号”专为款爷们设立的赌场。
莫里斯叼起一根烟，用火石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他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北境大陆，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凉之地。
本来一个塔妮亚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了个菲利斯，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在他的苦逼人生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刀。
莫里斯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如同掉进了一个装满臭鱼烂虾的无底深渊，又腥又臭，还怎么都爬不出来。
但事已至此，现在，他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那狼人给设计到坑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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