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春禾银行里的裴川今是绝对存在，那么副本里的裴川今亦不遑多让。
十一个人，死了一个，依旧拦不下他。
叶倦一手扶着姜飒赢一手撑着谢方宁，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多都倒在了地上，浑身是伤。
裸露着上半身的裴川今站在了塌方的屋顶之上，他肩颈处的黑金纹路正在隐隐发着诡异的光芒，身上的伤口也在这光芒之下逐渐愈合了。
“又来了……”孤祝依旧无力吐槽了，他们是真的拿裴川今一点办法都没。他们人数虽然多，可即便伤到了裴川今，对方恢复的速度比他们再出手的速度要快上太多了。
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神仙来了都没办法。
副本崩塌的速度逐渐加快，地面裂了不少口子。
裴川今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银刀，突然轻笑了一下：“看来，你们这一次学会了合作。”
话音刚落，三枚圆球就到了他的眼前。他抬手，一刀劈了开来，爆炸声此起彼伏，却是有烟无伤。
“沈濯姐！”顾岫玉的声音穿透了烟雾。
大部队的人又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叶倦以为他们撑的时间够长了，也够那群孩子跑出去了，结果一扭头看到那群人又跑回来了，这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孟朔跑在最前面：“我们几个出去又有什么用？你们都死在这了也就权当一了百了了，可却要让我们去承担失去的痛苦吗？”他站到了叶倦身边，“会长，要走就一起走吧，徐韫、季深和薛颖那三个未成年还在等着我们带他们回家呢。”
程西洲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他仰面看着已经黑压压的天，一张明艳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绝望的压迫。
“会长，你不是说你可以的吗？”乔海瓷笑嘻嘻的，她身侧站着徐鹤和曲延新，三人朝着程西洲伸出了手，“我们来带你回公会。”
“……”程西洲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扯了扯嘴角，“你们总是这么任性。”
从前就是一群任性难以管教的公会成员，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不听指挥。
真是烦死了。
裴川今看着底下扎在一起的人群，他与那些人之间有着十分明显的割裂感。有那么一瞬，一股浓烈的孤独感席卷了他。
有些记忆在他的脑海之中闪回。
“小裴！”
“裴川今！”
是几张十分陌生的脸，他从未见过那几个人，可他们似乎与他十分熟稔。
这是谁的记忆，不言而喻。他没想到，那一位居然还有这么温馨的过往，那人也曾经拥有过自己的同伴。
一股灼烧感自他的脖颈处传来，越演越烈，疼得他丢了手中的刀，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脖子。
黑金纹路似乎燃烧了起来，正在逐渐褪去。
为什么？
怎么会如此？
众人见裴川今状态不对，连忙扶起受了伤的人就打算先撤。打是不一定能打得过了，最主要也杀不掉这人，不如先一步撤离副本。
谢方宁跌跌撞撞跑到了已经失去了呼吸的秦时希身边，他自己身上伤也不少，却硬是咬着牙扛起了秦时希。
不都说好了么？
要走，就一起走吧。
“陆朝漾……”孟朔还想追问些事情，却见谢方宁一脸疲态，他便收了话音。
周祗和陆朝漾是一起消失的，他们去了哪，谢方宁大概率是知道的。但见他并无担忧的神色，那他二人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实则不然。
谢方宁的确猜到了他们两个人去了那个异空间，可他却隐隐感觉，那二人不会那么简单就能出来的。但周祗也说了，让他等他。
他会等的，多长时间都无所谓。
眼看着那些人都要走，裴川今往前跨出一步想要拦住他们，却不曾想自己从废墟之上滚了下来。灼烧感似乎遍布了他的全身，他感觉浑身都在痛，肌肤崩裂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他低头看去，肩颈处的黑金纹路已经消失殆尽，而他更是发现自己原先已经好了的伤口正在大面积的再一次崩裂，鲜血如涌注。
从前累积的伤口一次性迸发，痛感更是百倍。
裴川今几乎痛到失语，他朝着走在最后的谢方宁伸出了手，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把我也带走吧……’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周祗，陆朝漾，谢方宁……带上我一起吧……’
他说不出口这些话。
像是有感应一般，谢方宁顿住了脚步，他朝着身后看去，除了一片废墟再没看见裴川今的身影。
“走了，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夏晔呈和孟朔两个人上前搭了把手，硬是把谢方宁和秦时希给架了起来抬着往前走。
无数伤口撕裂开来，裴川今挣扎着想要再往前爬，可他此刻却是怎么都动弹不了的。他的思绪有些混乱，眼前出现了一些已经过去很久的记忆。
那些记忆有些复杂，糅杂了很多不同时间段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了。如果说他是那位的复制体，可他又的的确确有自己的人生体验。
在现实世界之中，他见过程西洲，也见过周祗……
这些记忆是真是假？
现实世界的记忆如果无法判断真假，那游戏世界里的应该不会作假吧？那些副本，都是他实打实亲身经历过的。
是的，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他在经历，和那一位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其实还是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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