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仁原本木然的脸上浮现无数黑线，“你在乱千古个什么劲。”
和其他人的敬畏恐惧不同，赵宇霆望着化作熔岩湖泊的冰城中心，眼中还有憧憬，“清洗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清洗，若有一日我成武道绝巅，定将蓝星的凶兽与反动党扫除干净。”
陈守仁见他一脸狂热地犯病，忍不住提醒：“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一城的人。”
赵宇霆不屑地撇撇嘴，“人这种东西最不缺了，和韭菜一样割完一茬长一茬。”
陈守仁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赵宇霆继续争辩下去，思想上的分歧将越来越大。
冰城家族代表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压低声音：“领导，冰城附近的城市还安全吗。”
陈守仁没理会对方，他遥望冰城上方的身影，心想若是拥有此等力量，便足以完成自己抱负了。
不论是巡夜人还是执剑人派系的成员，尽皆露出艳羡的神色，他们大多是各个大族里不受重视的人员，因此才要靠任务累计政绩，若是有楚明这等实力，哪还用如此劳累辛苦。
楚明身形变换，几个呼吸间来到冰城外，他打量着从冰城逃出来的本地人，“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身体内可能残有人烬，暂时不能放任他们跑到其他城市。”
“人烬是什么？”赵宇霆隐约有些猜测，不过为了避免出现误会他还是先问清楚。
“异空间中心有一处火坑，人烬是凶兽扔进火中烧剩下的物质，和血色交界地上空发散的灰色物质类似，”楚明解释。
“直接杀干净吧，万一他们不受约束将毒害传染到其他城市就麻烦了，”赵宇霆猛一抽刀，身后上百名巡夜人齐齐拔出武器。
陈守仁拔出兵器挡在他刀锋之下，“别乱来，这群人是冰城本地的民贵，在其他城市也有不少关系。”
冰城本地家族自然不可能全在冰城，也有不少人做官升上去，里面的利益网很复杂，不能说杀就杀，否则其他世家成员怎么想。
“在大局面前，没有什么不能牺牲，冰城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放任这群人窜到其他城市，最终只会害了所有人，你不要自误，”赵宇霆说。
“是你的思想走上歧路了，单纯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陈守仁驳斥道。
“那就杀掉所有制造问题提出问题的人，那时候问题就不存在了，”赵宇霆喝道。
两人势如水火，一副即将打起来的阵势，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是从冰城逃难出来的武者，更是万分担忧，他们有想过反抗，但是面对赵宇霆等人还有心思，一望见天空上那道灭世之影，双腿除了发软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楚明从高空落下将两波人分隔开，“停下。”
赵宇霆一方的执剑人二话没说收起武器，但是眼睛却和审犯人一般望着冰城的幸存者。
陈守仁松了口气，要是楚明不在，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并不想和赵宇霆死磕。
如果楚明不在，不止是挖掘不出冰城真相，那些异教徒很可能趁乱逃离冰城，连带着冰城所发生的真相全部埋没在凶灾之中。
而以巡夜人和执剑人带来的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冰城的凶灾，介时冰城的凶灾会蔓延到周边的县镇或是其他城市，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楚先生，您看…”
冰城幸存下来的人瞬间明白，能一句话决定他们生死的便是眼前这位，为了活命有武者装的悲情无比，“我走的时候来不及，父母已被凶兽咽进肚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去一线参军，为…”
有武者指着远处蜷缩报团的年轻人，“您可怜可怜他们，他们昨天还在武道高中上学，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灾难…”
楚明抬手止住他的话，“先送往隔离区，事后联邦会派人进行研究调查和实验，你们有没有问题不由我说了算。”
他说话时眼部肌肉发紧，观察着暗物质世界的景象，隐约有凶魂的影子，但是并不突显，会不会凶兽化他也拿不准。
他又看向陈守仁和赵宇霆，“你们负责监督，把冰城幸存者送到东行省府城外的隔离区，到时京都武大会派医疗专案组过去。”
“是，”两人收起武器，表情严肃，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楚明翻阅着徐波的记忆库，天绝之地这些年一直在往蓝星搬迁，徐波是王氏的人，他十几年前作为先锋军来蓝星，近年来王氏一系的人零零散散地来到蓝星，没有声张，尽力在融入大夏联邦。
翻到这里他觉得这群人还挺聪明，若是搞鬼的话只需要一个坐标就能消灭这群人，若是渗入大夏联邦，甚至混成制度内一员，有了一部分权力，更改户口或者假冒身份证明便愈发轻松。
他猜测天绝之地中王氏一系应该已经融入大夏联邦，之所以不和徐波彻底汇合，多半是顾忌徐波自身弄的异教徒组织，生怕被他波及卷入其中。
若是天绝之地出来的人没有过多心思，他倒也不介意，毕竟千年前也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他飞回燕京，燕京外罕见的出现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的运输车在公路上行驶着。
他逆着车队行驶的方向来到外城门处，问了下城门卫，得知车上运输的都是尸体，要拉到远处去处理掉。
“前两天不是改了政策，好多人只能铤而走险去犯罪或者在街上流浪，这是一次性清理走，”城门卫解释一句还要扭头看看四周，瞧得出来这事闹得人心惶惶。
楚明没多想，自从烛帝上次开会定好大方向以后，各种清洗还有苛政层出不穷，简简单单两句话落在下面人头上便是如此沉重。
以后燕京最差也只允许武者进入，而控制智能机器人进行生产的工程师也会用药草强行改造成武者，至于还在卖原始劳动力的普通人，开始逐渐淘汰了。
他回到功德林，金台在湖边招手，“回来还挺快，有头绪没。”
“没有，等研究人员测试吧，异空间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发现人烬能催使人凶兽外，除此以外再无发现，”楚明说完就要去月崖修行。
庄园中有一处花园原本落在山峰，能在山崖边俯瞰远景，那里环境幽静，他有时想一个人安静就去那里。
“别急，凌临已经进血色交界地了，”金台说。
“出事了？”楚明抬起一边眉毛。
金台随意挥手，“去去去，出事了我还这么和你说话，凌临昨天还特意让人传消息，说血色交界地那里还好，有武道宗师开路，暂时没有问题，一切安好。”
“哦，报平安啊，行，我知道了，”楚明回答完又要离开。
“别慌。”
“还有什么事？”
“你去冰城一趟闹的动静不小，当然，不是坏事，事后可能要做些公关报道，你要不要露面，”金台问。
“不用，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楚明说，这类报道有个好处，就是能迅速积攒名利，不过他没兴趣，虽然大夏联邦由于大一统传统喜欢造神，同样也喜欢毁神。
“好，那就把消息捯实捯实，到时候就说是军部相关人员出手，”金台说。
楚明飞上山崖之巅，下方三面环湖，他在山崖边缘挥动手臂，运转根法修行，高度突破天际的兽树在暗物质世界浮现。
金色巨龙跟着修行登龙攀登进化长阶，巨龙嘴角溢出的一丝能量，直接将周围能量浓度拔高一层。
山崖下修行一天一夜的学生以及军部士兵、世族后裔原本疲惫不堪，感受到环境的变化，不敢松懈，继续努力修行。
大环境改变，不止是下面人日子愈发难过，上面人同样有种紧迫感，生怕哪一天被淘汰，而能来功德林的人都是各势力精挑细选，责任、能力、上进心、心理素质…等都是顶尖的那一批。
同样的，底下修行的人也不是能一直待在这里，在外界，功德林的名额有限，每十天一轮换，一次百人，下次未必轮得到他们。
所以一群人是攒着劲在修行，生怕浪费一分一秒。
有人能忍住疲惫拼命去争分夺秒，也有人想走些歪门，“孙哥，听说你和那位大人物有点子交集？”
说话的人身材臃肿，胖乎乎的脸像是含着两个包子在嘴里，他搓动手掌，笑容有点憨。
孙承阳挥手驱赶，像是在驱赶苍蝇，“薛磊别乱说嗷，没有的事。”
薛磊笑了笑，“孙哥，讲讲，你能来这肯定是把你表哥弄走了，怎么做到的。”
在他印象中，想要争取一个功德林名额可以说难如登天，他父亲不止一次叮嘱过他，而孙承阳在孙家地位更是边缘化，若不是孙家这一辈只有他和孙守南，功德林的这个名额说什么都落不到他头上。
“也是和楚先生有关，我跟你说你别到处乱说话，”孙承阳和薛磊聊起江汉府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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