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中,大巴到达终点站。
三人下车后,顾惜月知晓还得转车后皱了皱眉,“还真够偏的!”
聂小新面无表情道,“所以叫你别来嘛!”
顾惜月深吸一口气,“不过环境不错,空气也挺好的!”
感受着故土的芬芳,聂小新和陈勇心情异常沉重,他们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村庄,心中满是忧虑和迷茫。
聂小新望着远处的山峦,喃喃自语道:“小凡到底去哪儿了?这都快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勇一脸愁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谁知道啊,聂开这小子,他和安琪回来又能做啥子嘛!”
聂小新叹了口气,“到家再说吧!”
傍晚时分,三人走在山村的小路上,在田间劳作的人们纷纷抬头。
“哎,这不是聂家和陈家那俩孩子嘛!”
“谁家的女娃儿,好柔媚啊!”
一个汉子抬眼望着三人,大喊一声,“小新!”
聂小新扭头笑看着汉子,“嗳,叔,还干活呢!”
“是的,回来了,咋不叫你老汉去接你嘛!”
一个妇女笑了笑,“新江回来了,咋个能走路回来嘛!”
聂小新微微一笑。
陈勇看了看妇女,笑道:“婶,我这不是没赚到钱嘛!”
妇女笑道,“小影买三轮车了,你们说一声,我叫他去接你们嘛,又不要钱,咦,这女娃儿是谁啊,好乖哦!”
顾惜月虽然不能全明白四川方言,但还是能听懂大致意思,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顾惜月!”
妇女微微一愣。
聂小新看了看汉子,“叔,我们先回家了,你先忙!”
“要得嘛,算了算,有三年了哈,你们妈老汉想你们的哟!!!”
走过蜿蜒的水泥路,聂小新带着顾惜月走进一个平整的院坝,院坝大约两千平,之前的院子本是倾斜的,后面修路占了一部分,聂二爷考虑到安全问题,于是用水泥把院子修葺填平,翻新后的院子后距离水泥路足有一米高,给长约一百米的瓦房填了不少色彩。
院坝左边,是石头砌成的平房,墙壁的每块石头上都有些繁复的修葺痕迹,使得墙面平整美观,院坝右边,是一座地基高出院坝一米开外的倾斜瓦房(聂小凡一家和二叔一家就住在里面)。
顾惜月看着瓦房巨大的圆木柱子,顿时好奇道,“小新,你们家好大哦,就是房子和江苏的不一样哦!”
聂小新微微一笑,“这房子里住着很多人,可是看样子都不在家!”
此时,一个微胖的老奶奶背着一捆柴远远地走来,在她身后,一条成年黄狗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突然,黄狗叫唤了一声,它似乎嗅到了什么,顿时飞速朝着瓦房跑去。
聂小新牵着顾惜月踏上天井,顾惜月看着飞奔而来的黄狗大惊失色,“啊…小新,有狗!”
聂小新感受到她的恐惧,扭头看着奔来的黄狗,“惜月别怕,这是我家的!”
黄狗一下窜到聂小新的面前,用身体蹭着他的脚转了两圈后抬眼看着顾惜月。
聂小新俯身轻轻抚摸着黄狗的脑袋,“大黄,这是我朋友,爷爷奶奶不在家吗,我妈老汉他们呢?”
黄狗闻言看了看聂小新,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手。
顾惜月皱了皱眉,“咦!”
聂小新摸了摸黄狗,起身对着顾惜月笑了笑,“我们去三儿家看看吧!”
转眼间,二人来到倾斜的瓦房前,黄狗一直跟着二人,脑袋不时蹭着聂小新的脚。
“三儿!”
聂小新对着紧闭的大门呼喊一声。
左边偏房走出一个五岁小男孩,他看着聂小新顿时欢快地跑了过去,“小新哥哥!”
聂小新看着他可爱的笑脸,“小宝,你聂开三哥在家没?”
小宝眨着可爱的大眼睛,“三哥跟二哥去打工了,还没回来!”
聂小新闻言蹲下身子,笑道:“大爸家没人在家吗?”
小宝抱着聂小新的脑袋,笑道:“两个大爸,还有二爸三爸都跟在后面新房子,我带你去找他们!”
“要得,小宝真乖!”
不一会儿,小宝带着二人一狗来到他家的新房,新房是水泥钢筋浇筑的二层楼房,此时,五个汉子正在给楼房贴着瓷砖。
黄狗朝着几个汉子吠了几声。
小宝大喊着,“大爸,爸爸,小新哥哥回来了!”
听闻动静,汉子们的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新仔!”
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却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你舍得给老子回来了!”
聂小新微微一笑,“老汉,我回来了!”
汉子笑道:“进屋坐嘛!”
他说着搂着顾惜月,对着众汉子笑道:“老汉,大爸,二爸,幺爸这个是我朋友,顾惜月!”
众人笑了笑,“要得,乖得很!”
黝黑汉子笑了笑,“小新长大了哦!”
面容沧桑的汉子笑道:“小新不是跟小凡一起的吗,小凡回来没?”
聂小新看着汉子沧桑的面孔,心里顿时一紧,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人,可是看着汉子期盼的目光,他有些于心不忍,“大爸,小凡本来要要一起来的,可是他,他出差了,我过来就是问问三儿在家没?”
汉子一愣,“三儿!”
聂小新微微一笑,“大爸,聂开呢?”
汉子皱了皱眉,“三儿不是跟你们在广东嘛,咋了?”
其他汉子也看着聂小新,“咋了吗?”
聂小新内心一震,他看着汉子们疑惑的目光,心想聂开和安琪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回事?
沧桑的汉子感觉到聂小新的犹豫,他看了看众人。
黝黑汉子看了看聂小新和顾惜月,对着几个汉子道:“下去喝杯茶吧!”
“要得嘛!”
众人回到大堂,沧桑汉子看着聂小新,“是不是有啥子事,说嘛!”
聂小新微微犹豫。
高瘦汉子看着聂小新,大喝一声,“讲,三儿怎么回事?”
顾惜月紧张地看着汉子。
聂小新知道,聂开和聂小凡不一样,他不敢有所隐瞒,忙道:“过年我们不是没回来嘛,所以前两天三儿不是说想回来看看嘛,我们没打算回来的,于是他和安琪坐车走了,我们担心只能在后面跟着来了吗嘛,哪个晓得他没回来,我,我…”
高瘦汉子瞪着聂小新,“咋的,你还不想回这个家了是吗,赶紧给三儿打电话,回家老子再收拾你!”
浓眉醒目汉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聂小新,“对头,赶紧打电话!”
黝黑汉子立即起身走到座机电话前拨出一个号码。
“嘟!嘟!嘟…”
座机响了几声,里面随即传来熟悉的声音,“二爸,咋个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三儿,你在哪?”
黝黑汉子大声道。
座机里面停顿了一下,“二爸,我现在深圳,我请假来这边玩几天,咋了?”
略带书卷气息的汉子大声道:“咋了,三儿你去深圳就去深圳嘛,你干嘛跟小新说回家嘛,他们回来了,来了找不到你,你龟儿真是…”
“三爸,小新哥他们回去了吗?哎哟,我不晓得噻!”
闻言,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聂小新对着座机道:“三儿,安琪和你在一起没?”
“在的噻,我们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去上班了,你们回家了就好好耍噻,不用担心我们……”
电话结束后,聂小新拉着顾惜月匆匆离开了,大黄一路跟随,时而蹭蹭聂小新,时而靠近顾惜月。
不一会儿,二人和大黄来到陈勇家,那是依傍竹林的石墙瓦房,大院两侧的平房连接着瓦房前两侧,瓦房大厅里,木板隔栏上存放着长辈从军的黑白照片。
陈勇听完聂小新的话后,他不由皱了皱眉,“这两屁人!”
聂小新摇头不语。
陈母端着煮熟的年糕走了过来,笑道:“先吃点吧,真是饿坏了吧!”
聂小新看着她和蔼可亲的笑容,“谢谢三奶奶!”
顾惜月微微打量陈母挺拔丰腴的身姿,又看了看她有着岁月痕迹的白皙面孔,心想这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在大城市里,这么性感的女性应该也没几个吧,她听着聂小新的话更是一愣,她更想不到的是眼前的女人也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五个孩子四男一女,陈遥遥是唯一的女儿,陈勇在五人里排行最小。
陈母微微一笑,“多吃点,在外面辛苦了!”
刚放下碗筷,不远处就传来妇女的呼唤,“小新,回来…”
聂小新看了看众人,“我妈喊我了,我得回去了!”
大黄闻声迅速离开,二人也起身告辞,沿着乡间小路慢慢走着,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惜月轻轻挽着聂小新的胳膊,“小新,你们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哦,很有人情味,咱们要待多久啊?”
聂小新点了点头,“这里的人虽然生活简单,但心地都很善良,待不了几天,小凡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咱们得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呢?”顾惜月抬头看着聂小新,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也不知道,小凡之前也这样过,不过那时知道他去了深圳,而且还有电话联系,如今却杳无音讯,他不应该这么不懂事噻,或许,他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了!”聂小新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黯淡。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村子边的油菜地,辽阔的油菜地直蔓延山脚,二人来到油菜地中央,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着,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聂小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用力甩向河面,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了几下,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小新,再想想其他的线索吧,他在外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或者特别的去处?”顾惜月打破了沉默。
聂小新沉思了一会儿,“这我们都想过,小凡有两个特别的朋友,现在毫无头绪,或许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们了——陈峰,姬如月!”
“嗯,我陪你们!”
聂小新看着顾惜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惜月,谢谢你!”
“呐,你又来,我们是一起的呀,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顾惜月微笑着回应。
闻言,聂小新微微一愣。
回到家里,聂小新给家人介绍着顾惜月,家人喜笑颜开,“真好!”
“小月真漂亮!”
“谢谢奶奶,谢谢阿姨!”
老奶奶慈祥的眼睛里全是爱怜之色,“你和新仔在外没受苦吧!”
顾惜月笑道:“奶奶,我们好着呢!”
“那就好!”
老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一旁的爷爷抽了口水烟后,他看了看顾惜月,眼里涌出笑意,“小月啊,小新他不是坏学生,虽然和大潇没法比,但成绩也好着呢,当初都上了高二,结果突然就带着小凡跑了,你这娃呀,我能他说你啥子!”
聂小新嘟嘴看着爷爷,委屈道:“爷爷,我长大了!”
高大的青年瞬间像个小女生,顾惜月看着他的样子一阵错愕。
聂母微微一笑,“小新是长大了,啥也不说了,我去准备晚饭,小月,你想吃什么啊,阿姨给你做……”
顾惜月笑道:“阿姨,不用客气,你们平时怎么吃就怎么做,我都行!”
聂小新看了看妈妈,笑道:“妈呀,你咋不问我呢,还是不是亲生的!”
聂母闻言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我养大的仔我还不晓得你想吃啥噻,你啊你,就你淘!”
聂小新笑道:“对了,大哥怎么样了!”
说起大哥,爷爷奶奶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聂母笑道:“小磊从交通学校毕业了,刚刚分配工作,他是新人,电话都是分配的,不好给你打电话,你有空的话多主动联系他噻!”
聂小新微微一笑,“晓得了!”
……
bJ。
聂潇和室友们走进一家火锅店。
“你看,我们没骗你吧,这是不是很有你们四川的味道!”
聂潇微笑道:“那必须有,你也不看看招牌写的是啥子,对了,寒假你们都在干嘛?”
卓西风笑道:“去感悟世界了,外面的世界深似海,咱们毕业后,才是修行的开始!”
麦子吉道:“潇,别听他叨叨,还是你牛,为考研做准备,不用去体会社会的乌烟瘴气,我都快被那些恶俗之气被熏死了!”
卓西风笑道:“麦子,此言差也,这哥们也没少接触社会,他应该比我们更懂!”
聂潇道:“社会是个大染缸,谁也逃不过!”
卓西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也是,是得生存,你那一堆奖杯也不能填饱肚子的哈!”
聂潇微微一笑。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聂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看嘈杂的络绎不绝的其他顾客,笑道:“小茹,我这里太吵了,你等一会…”
聂潇说着和二人挥了挥手缓缓走出火锅店。
麦子吉笑道:“这小子和朱孝茹在一起后都变了,说抛弃咱们就抛弃,见色忘义!”
卓西风双手陇起额头的长发,“毕竟对方是朱孝茹,谁能把持住,对了,我毕业后不考研了,我想直接工作了,小麦,你怎么想?”
麦子吉看了看他,笑道:“考研是你和潇的打算,对于我来说,读书这么多年够够的了,我才不要继续呢,我想留在bJ做导演!”
卓西风打趣一笑,“主意不错,不过,起点这么高不怕摔了!”
“就不盼我点好,这是真的室友啊!”
“不过说真的,你学习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我觉得你行!”
麦子吉闻言放下筷子,笑道:“当然,得从新人做起,这时候选择就很关键了,我告诉你哦“疯子”,选择行业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选择公司,得选择有潜力的小公司,最好是刚成立的那种,与公司一起成长,那才有意思,不瞒你说,我觉得新元素模特公司就不错!”
卓西风擦了擦嘴,“行啊,回头查一查新元素模特公司,我帮你把把风!”
“对嘛,这才是兄弟嘛!”
……
皇后码头
陈峰看着海上来往的船只怔怔出神。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母亲,小凡,你们究竟去哪了!”
虞小伍缓缓上前,“陈总,再过三十分钟还要稀释血液,咱们得出发了,放心,前方搜寻没有传来消息就是好消息!”
陈峰皱了皱眉,他的皱纹越来越深了。
bJ的夜很美,却留不住匆忙的脚步。
路灯下,聂潇缓缓朝着公寓走去。
公寓门口,一个高挑白静的少女抿着粉嫩嘴唇,她紧锁着秀眉。
聂潇看到她后表情一愣,“晓晓,你怎么在这儿!”
少女正是顾晓晓,她为了聂潇,整个寒假都在bJ,如今开学没多久,她又请假从成都过来了,因为心中的郁结未解。
她皱着秀眉看着聂潇,“你现在晚上都要住这里了吗!”
聂潇微微一笑,“不是,我是来给小茹做吃的!”
顾晓晓舒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所以,在学校你们以男女朋友相处是真的了!”
聂潇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哎,你不是不了解吧,小茹现在有孕在身,在学校的名分只为了方便嘛!”
顾晓晓苦笑一下,“大可不必如此,对你而言,她的美你做不到无动于衷,对她来说,你的样子让她觉得聂小凡就在身边,呵呵,你们还真是各取所需哈!”
聂潇面色一整,“小凡是我弟弟,小茹是我同学和朋友,你不懂我不怪你,但请你相信我!”
顾晓晓摇了摇头,她转身背对着聂潇,“我们分手吧!”
聂潇一愣,“就因为这个吗?”
顾晓晓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其实连分手都谈不上,咱们根本没在一起过!”
说完,她迈出了笔直的长腿,红色的大衣在夜风中画出一道残影。
聂潇追了上去,他拉着她的手腕,面露苦涩,“晓晓,别这样,你应该能体谅我的!”
顾晓晓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聂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晓晓,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顾晓晓摇了摇头。
突然,她粉嫩的嘴唇缓缓贴着他的唇。
聂潇身心一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顾晓晓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
一秒
两秒后,她缓缓起身,“聂潇,我是喜欢你,但我没那么大方!”
说着毫不犹豫抽手离去。
聂潇还在回味,丝毫不觉佳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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