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不远处停下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开车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的动作看上去不是很利索，下车的动作颤巍巍的。
车上的孩子似乎是个急性子，扒拉着小短腿急着下来，可惜车斗对他来说还是高了点，他穿着厚厚的外套踢蹬着小脚依旧够不着地，半个身子吊在车上，看上去危险极了。
宋乔顾不得和陈森说话，忙上前将孩子抱了下来，她半蹲着帮孩子拍去身上的灰，叮嘱道：“你这样多危险呐，下次要在大人帮助下才能下车知道吗？”
面前的女人温和的和孩子说着话，全然没有刚才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锐利。
秋季的晨光穿透云层洒向地面，她清美的容颜笼罩在暖光下，像一幅好看的油画唯美又梦幻，画中的女人让陈森有些失神。
老爷爷跟宋乔道了谢，牵着孩子往学校门口走去，宋乔没察觉陈森投过来的目光，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对陈森道：“我得回教室了。”
陈森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到了放学时间，宋乔将孩子们带往校外家长指定接送区域，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早上站岗的方向，居然没看到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等孩子们大都被家长接走，志愿者家长们这才收工过来接孩子，前来接陈子磊的是陈奶奶，宋乔看她手上的志愿者衣服有些诧异：“子磊奶奶怎么是您在做志愿者，陈森呢。”
黄玉芝没注意到宋乔对陈森称呼的转变，只解释道：“原本陈森是要来的，临时有事走不开就打电话让我过来替他一下。”
宋乔心里划过一些异样的情绪，想了想，她问：“子磊奶奶，陈森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忙？”
“他以前在外打工就是帮别人装装家电什么的，回来在镇上弄了个店子也是做老本行。”
小儿子自小有主意，说回来就回来，之前听他提了一嘴在镇上开店的事，黄玉芝也没管他，家里太忙她也没顾得上去看。
宋乔了然的点点头，在镇上除了自己有门手艺，做做生意，还真没什么其他工作可做的：“那挺好的，他回来，您就可以少操些心了。”
“好是好，就是太忙了，经常从早忙到晚的，有时候回了家，还有人打电话找他呢。”
宋乔没想到他工作这么忙，还报名当志愿者，心里生出些许歉疚：“学校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黄玉芝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说到麻烦我家子磊，才是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呢。”
“您多虑了。”宋乔摸摸陈子磊的头冲他温柔一笑：“子磊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很不错，家庭作业完也完成得很好，连文老师都跟我夸他了。”
告别宋乔，黄玉芝带着陈子磊回了家，陈子磊回家就乖乖的去写作业了，黄玉芝则系上围裙去厨房忙着做饭，等饭做好，陈森才骑着家里的那辆旧摩托车回了家。
陈子磊见他回来，将不会的作业拿过去问他：“叔，这题我不会。”
黄玉芝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对着陈子磊道：“你叔累一天了，让他先喘口气，等他吃完饭再慢慢教你。”
陈森在小家伙头上揉了一把：“听你奶的，先去洗手吃饭。”
“哦。”陈子磊撅起嘴巴不满的收起作业。
陈森瞥他一眼，哼笑一声，揶揄道：“今天写作业怎的这么积极了。”
陈子磊没理他。
黄玉芝将饭菜放在厨房旁边的小饭厅后，出来笑着接话：“今天宋老师夸他作业写得好，这不一回家，不用我催就自个儿开始写作业了。”
“是嘛。”陈森眉心微动，脱外套的顿了顿。
“叔，宋老师不光说我作业写得好，还说我在学校的表现也很棒，她说连文老师都夸我了。”陈子磊不满奶奶的敷衍，一脸求表扬的补充道。
“嗯，不错。”
得了表扬陈子磊一蹦一跳的进了饭厅。
陈森看着他欢快的样子，勾了勾唇，将身上灰扑扑的外套脱下来抖了几抖，去水池边接了水洗了把手脸，这才进屋吃饭。
桌子上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陈森和陈子磊不挑食，叔侄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辅导完陈子磊的作业，陈森洗完澡正要回屋里休息。
黄玉芝叫住他：“这几年你哥为找子磊妈妈，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家里开销都是你在负责，这个家亏得有你撑着。”
陈森擦头发的手一顿：“妈，您说这个干嘛？”
黄玉芝神情沮丧：“妈这几年也过得不得劲儿，眼看着你都二十六七了，也没顾得上你的个人问题。”
现在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我托了你表姑帮你物色了几个年纪合适的姑娘，等你有空了，就去见一见。”
表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每次陈森回来碰到了都会提给他说媒的事，陈森看到她都怕了。
陈森用毛巾继续擦着湿润的头发，淡淡的回了句：“店里忙，我没空。”
“那也不能一天到晚的忙，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的一点儿都不急呢。”
黄玉芝有些生气，俩儿子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陈森把毛巾搭回架子上，摊摊手：“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的，哪家姑娘肯跟我，等两年再说吧。”
“再等两年你都三十了，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黄玉芝有些急，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劝道：“钱可以慢慢挣，家里的房子收拾一下也不是不能住。”
陈森没接话，转了话头问道：“我哥这几天打电话回来过吗？”
“打过一次，没说几句话就挂了，听口气应该过的不好。”黄玉芝神色黯然。
“让他回来吧？”陈森闷闷的说：“我店里忙，需要人手，让他回来跟着我干，我给他开工资。”
黄玉芝犹疑的看向他：“我喊他，他也不见得会回来。”
陈森正色道：“他一个大男人总这么浑浑噩噩的不思进取，就是把人找到了也留不住，您告诉他，他还有儿子老妈要养，别想着把责任全部推给我。”
小儿子虽这么说，却最是心软，黄玉芝知道他也是为了他哥好。
她低下头，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泪。
陈森又道：“子磊妈妈是外地的，当初女方家里不同意，他们执意在一起，连结婚证都没拿。
他俩的婚姻是没有法律保护的，就算他找到人，人家不肯跟他回来他也没办法，再说已经找了三年多了，是时候放下了。”
黄玉芝叹口气：“行，晚点我给他打个电话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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