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绣房,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手中的针线却迟迟未动。昨日程远山和宋家的冲突传遍了整个上海滩,今早府上的气氛愈发凝重。
\"夫人。\"张妈轻声进来,\"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沈若兰放下绣绷：\"现在吗？\"
\"是啊。\"张妈压低声音,\"宋玉芙也在那边。听说她今早把府上的几个管事都叫去了。\"
沈若兰眉头微皱：\"她现在倒是急着要管事了。\"
\"不止这些。\"张妈说,\"今早她还派人去了各个铺子,说要查账。那些掌柜的都慌了,现在正在外院等着。\"
沈若兰站起身：\"我知道了。你去告诉李掌柜,让他先应付着。\"
来到程老姨太太的院子,远远就听见宋玉芙的声音。
\"姑母,这是规矩。\"宋玉芙说,\"我是程家的正房夫人,府上的大小事务都该由我来管。这些年是我疏忽了,现在有了身孕,更该为孩子打算。\"
程老姨太太冷冷地说：\"你这是要兴师问罪？\"
\"不敢。\"宋玉芙说,\"只是这些年,有些人仗着管事做主惯了,怕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沈若兰推门进去,正对上宋玉芙带着胜利的眼神。
\"若兰来了。\"程老姨太太说,\"坐。\"
沈若兰在一旁坐下,宋玉芙立刻说：\"二妹妹,你来得正好。我刚才正在跟姑母说,府上的账目有些混乱,需要重新清理。这些年你辛苦了,现在也该歇歇了。\"
\"大姐姐说笑了。\"沈若兰淡淡地说,\"账目每个月都有报给老太太和夫人过目,从未有过差错。\"
\"是吗？\"宋玉芙冷笑,\"那怎么听说北码头的生意亏了不少？还有那些洋行的账,也都乱七八糟的。\"
程老姨太太皱眉：\"玉芙,你这话从何说起？\"
\"姑母。\"宋玉芙说,\"这不是我说的,是父亲让人查的。他说程家这些年的生意做得太杂,很多都不赚钱。要我回来好好整顿。\"
程老姨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宋家的人在查我们程家的账？\"
宋玉芙一愣,随即说：\"姑母,您别生气。父亲也是好意,他说...\"
\"够了！\"程老姨太太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玉芙,你太过分了！程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宋家来管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玉芙有些慌乱,\"我只是想把家务理顺了。现在有了身孕,总要为孩子打算不是？\"
\"为孩子打算？\"程老姨太太冷笑,\"你分明就是在为宋家打算！告诉你,在这个家里,规矩就是规矩。你就算是正房夫人,也不能坏了规矩！\"
宋玉芙咬着嘴唇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
\"若兰。\"程老姨太太转向沈若兰,\"你继续把府上的事情管着。要是有人敢阻拦,就来告诉我。\"
沈若兰点头：\"是,姑母。\"
\"你！\"宋玉芙站起来,\"姑母,这不公平！我才是程家的正房夫人！\"
\"公平？\"程老姨太太看着她,\"你说说,这些年你干过什么？除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显摆你是正房夫人,你还会什么？\"
宋玉芙脸色发白：\"我...\"
\"行了。\"程老姨太太摆摆手,\"你现在有了身孕,好好养胎就是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宋玉芙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走。
\"等等。\"程老姨太太叫住她,\"去把你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要是敢擅作主张,别怪我不客气！\"
等宋玉芙走后,程老姨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若兰沏了杯茶递过去：\"姑母别生气。她现在有了身孕,心气难免高些。\"
\"高些？\"程老姨太太冷笑,\"她是狂妄！以为有了身孕,就能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了。\"
沈若兰沉默片刻：\"姑母,宋家那边...\"
\"我知道。\"程老姨太太说,\"他们现在处处给程家使绊子,就是想逼我们低头。玉芙这是里应外合,想把程家的生意都交给宋家。\"
\"那我们该怎么办？\"
程老姨太太看着她：\"你怕了？\"
\"不怕。\"沈若兰说,\"只是这些年辛苦经营的生意,不能就这样毁在他们手里。\"
\"放心。\"程老姨太太说,\"程家的根基在这里,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你继续把事情办好,别的不用想那么多。\"
沈若兰点点头,起身告退。刚出院子,就见宋玉芙站在那里。
\"沈若兰！\"宋玉芙冷冷地说,\"你很得意是不是？\"
沈若兰看着她：\"大姐姐,你太激动了。现在有了身孕,该好好休养。\"
\"休养？\"宋玉芙冷笑,\"你是巴不得我一直这样,好让你继续掌权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家迟早是我的！你就是个妾,永远都改变不了！\"
沈若兰淡淡一笑：\"大姐姐,你记住。这里是程家,不是宋家。\"
\"你！\"宋玉芙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若兰转身要走,宋玉芙突然说：\"对了,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和德利銮的人来往？\"
沈若兰停下脚步：\"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玉芙意味深长地说,\"只是程家的媳妇,还是要注意些影响。万一传出什么闲话,可就不好了。\"
沈若兰转过身,直视着她：\"大姐姐,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宋玉芙笑了,\"我只是好心提醒。毕竟你一个人带着女儿,总要注意些影响不是？\"
沈若兰冷笑：\"多谢大姐姐关心。不过我的事,不劳大姐姐操心。倒是你,最近和宋家来往这么频繁,就不怕传出闲话？\"
宋玉芙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沈若兰说,\"大姐姐,你记住。在这个家里,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你要是不懂规矩,就算有了身孕也保不住。\"
说完,沈若兰转身离开,留下宋玉芙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回到绣房,沈若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但她的心却越发凉了。
\"夫人。\"张妈端着参汤进来,\"您别太担心。宋玉芙虽然嚣张,但有老太太在,她也不敢太过分。\"
沈若兰摇摇头：\"她现在有了身孕,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再说了,她背后是整个宋家。\"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若兰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生意做好。只要程家的根基在,她就翻不出什么浪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清韵跑进来：\"娘亲,外面出事了！\"
\"怎么了？\"
\"钱家的大少爷来了,说要见您。\"清韵说,\"但被大伯母的人拦住了,现在正在外院吵架。\"
沈若兰站起身：\"我去看看。\"
来到外院,果然看见钱家大少爷正和几个管事争执。
\"这是程家！\"一个管事说,\"你不能随便闯进来！\"
钱大少爷急得满头是汗：\"我有要紧事要见二夫人！\"
\"要紧事？\"宋玉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见她不可？\"
\"这...\"钱大少爷看看沈若兰,又看看宋玉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来吧。\"沈若兰说,\"大姐姐,这是家族生意上的事,还是让我来处理比较好。\"
宋玉芙冷笑：\"家族生意？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家族生意？\"
\"够了！\"程老姨太太的声音突然响起,\"这里是程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宋玉芙回头一看,程老姨太太正站在廊下,脸色铁青。
\"姑母,我...\"
\"闭嘴！\"程老姨太太说,\"若兰,你带钱大少爷去书房谈。至于你,\"她看着宋玉芙,\"回去好好想想,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等沈若兰带着钱大少爷离开后,宋玉芙站在院子里,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大少奶奶。\"她身边的丫鬟小声说,\"要不要派人去打听打听？\"
宋玉芙咬着牙：\"不用打听了。这个沈若兰,我早晚要让她好看！\"
书房里,钱大少爷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北码头的事情有了变故,宋家开始插手其中。
\"二夫人。\"钱大少爷说,\"我父亲让我来问问,程家的态度到底是...\"
沈若兰沏了杯茶给他：\"钱大少爷放心,程家的态度一直没变。这事我会亲自去和钱老爷谈。\"
送走钱大少爷,沈若兰站在书房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窗外的春风吹进来,带着些许寒意。这个春天,注定不会太平。
\"夫人。\"张妈走进来,\"您说宋玉芙会不会...\"
\"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沈若兰说,\"不过没关系,来一次,我就挫她一次锐气。她要是以为有了身孕就能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夜幕降临,绣房里的灯火依旧明亮。沈若兰坐在绣架前,看着未完成的绣品,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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