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茅去后不久,便匆匆返回。
白雪丹说:“弟弟,你问到了单身哑巴外祖家的地方吗?”
卫茅带回来的消息,扼腕可惜:“单身哑巴打着手势告诉我,他当年去外婆家,还只有四岁,什么东西都记不清了。”
石竹很少与卫茅打交道,不太熟悉卫茅的本领。但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卫茅当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自己仅仅是一个猛张飞,给卫茅的打雨伞提没包的资格都没有,不如早点加入八路军部队,上阵杀敌,痛痛快快。
石竹说:“既然如此,我们早点出发。”
卫茅问:“王叔,你们这里,什么时候适合栽树?”
“现在就可以栽,但过一个月,或者二个月,立了春,更适合栽树。”
“王叔,我二婶来拜祭我二叔没有?我想请你在我二叔的坟前,种上两棵柏树,坟墓的周围,种上一圈杜鹃花。”卫茅说:“我记得,二叔最喜欢杜鹃花,我想让英雄之花,长伴我二叔的灵魂。”
“你二婶从没来过。”王老汉说:“杜鹃花,我们这里比较少,要另外去寻找。柏树特别多,我明天就去挖两棵过来栽上。”
卫茅说:“拜托王叔。”
三天后,卫茅和白雪丹,出现在千年古邑、晋商发祥地祁县县城。两人沿着从北到南的中轴线,一路寻找亨得利眼镜钟表店。
光是西边的渠家大院,足够走上半个小时。白雪丹说:“难怪有人说,渠家大院是半边城,晋商的实力深不可测啊。”
亨得利眼镜钟表店位于长川裕于茶庄与大德通票号之间,门面只有四米多宽,靠北边摆着一排货柜,南边是通道,往里边走,豁然开朗,一个大大的展览厅,在汽灯的照耀下,呈现出五光十色的斑斓。
一个斯斯文文的、穿着白色工装的青年人走过来说:“我是小光明,欢迎先生、太太光临。”
听小光明这么一说,卫茅和白雪丹,相互莞尔一笑。
卫茅掏出那副玳瑁眼镜框,说:“小光明,我受人之托,想把这副眼镜修复好,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竭诚为先生、太太提供服务。”
小光明接过眼镜,戴上放大镜,仔仔细细检查眼镜的每一个部件。
小光明说:“先生贵姓?”
卫茅随口说:“免贵姓姬,姬得发。你们亨得利,修一副小小的眼镜,还要搞身份调查?”
“失敬,先生原是老家的大姓。”小光明说:“先生,莫误会。这副眼镜,确实是我们亨得利眼镜钟表店卖出去的。我们分号卖出去的眼镜,都有编号,登记了客户的姓名,客人眼镜的度数,方便客人以后来配眼镜。”
白雪丹问:“小光明,老家的大姓,是什么意思?”
小光明说:“是这样的,我姓祁,我们祁姓的祖先,是春秋时期祁黄羊。祁黄羊祁奚,是晋献公的四世孙,本姓姬,因食邑于祁地,故改称祁。所以,我们祁姓的族人,把姬姓族人,称之为老家姓。好比湖南人与江西人,互利老表一样。”
白雪丹说:“那你为什么叫小光明?”
“太太,是这样的。我们这家店,是太原亨得利眼镜钟表行的分店。太原的总老板,叫老光明;我们这家分店的老板,叫大光明。光明光明,无非就是图个吉利,讨客人欢心。”
“小光明,你应该叫小眼瞎。”白雪丹带着嗔怒说:“请问,我是谁的太太?”
小光明愕然道:“恕我眼拙,您不是这样先生的太太吗?”
白雪丹说:“这位姬公子,是我的表弟弟。”
小光明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过,看上去,你们两个人,确有夫妻相。”
“去年春天,我与这副眼镜的主人,来你们店里,他给我买了一块四百二十块钱浪琴女式手表,这副眼镜,是你们店里赠送的。”白雪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哀怨怨地说:“只怪我有眼无珠,将终身托付给他。哪晓得,这个家伙,原来是个有个家室的人。他老婆带着一帮人,兴师问罪,不仅将手表抢走了,还把我痛打了一顿。”
小光明颇为同情地说:“这种负心汉,当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小姐姐,那你还帮他修什么眼镜?”
“小光明,这个负心汉,他居然对我说了一个假名字,他说他姓高,叫高尚义。他老婆却骂他说是姓祁的。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我特意来查一查。”
“对不起,小姐姐,我们不方便透露客人的隐私。”
白雪丹按着腹部说:“小光明,他可以不义,我不可以无情。我腹中三个月大的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吧?可怜我一个弱女子,今后怎么生活呀。”
小光明做出为难的样子。
卫茅低声说:“小光明,你放心,你先把眼镜修好,我们照价给钱。你若是把他的姓名告诉我,我另外给你五十元小费。”
小光明颇为心动,说:“眼镜修复,要一百一十块钱,加上小费,一共一百六十块,你们先给钱。”
白雪丹付了钱,小光明把登记本推到白雪丹面前,说:“你们自己看,第十四行那个名字。我没有说过什么呀,是你们无意中看到的呀。”
白雪丹看过登记本的名字,说:“这个家伙,骗我骗得好苦啊,原来他叫祁继忠呀。”
“表姐姐,你莫一时性急眼花,看错了名字。”
白雪丹咬牙切齿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出了眼镜店,走过是盛楼糕点铺,白雪丹才大大方方挽着卫茅的手臂,说:“卫茅弟弟,我的演技怎么样?”
卫茅说:“你的演技确实好。不过,你的演技,却勾起了我的食欲,我们到哪里去撮一顿?”
白雪丹说:“卫茅弟弟,你还以为我像以前一样,是个大小姐,伸手向家中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能要到钱吗?一碗羊肉泡馍,你爱吃不吃!”
“吃吃吃!”卫茅说:“姐姐,我也是穷疯了,原来做卷烟生意赚的钱,建房子,结婚,生孩子,送二叔二木匠江篱的两个儿子大宝和二宝,还有你儿子薛破虏上学,全部花完了;我娘老子的私房钱,也全部贴进去了。对家湾之战,炸死了山本太郎和山本三男两个狗贼,彭位仁、徐亚雄、周世正为了贪功,为了封住我的嘴,私下塞给我几块光洋,我在商陆商皮匠那里,交了一块光洋的党费,剩下的,这次带石竹和紫萱过来,也已经全部花完了。”
白雪丹说:“莫说了,只要找到祁继忠这个狗汉奸,就可以找益子挺进队的凶手,为我二叔报血海深仇。”
吃完羊肉泡馍,走进店门,白雪丹无不忧郁地说:“卫茅弟弟,祁县那么大,祁姓的人那多么多,要找到那个祁继忠,谈何容易呀。”
卫茅说:“姐姐,你相信我,我马上可以找到祁继忠的老家。”
卫茅与白雪丹,步履不快不慢,走到东大街三十五号,一座面前有一座相当气派的宗祠,出现在面前。
门牖之上,四个斗大的黑体正楷宁:渠氏宗祠。
白雪丹说:“卫茅,我们应该找祁氏宗祠才对,怎么找到渠氏宗祠来了?”
卫茅说:“姐姐,祁氏宗祠在寿阳县平舒乡,来回又得花三四天时间。或许,在渠氏宗祠可以打听到一点点线索。”
卫茅说:“姐姐,我们去买一点上门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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