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脚步停住了。她没有上前,也没有立刻离开。
只是站在那里,隔着风雪,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无数的记忆、数据、另一个“自己”留下的记录中关于他的描述……在此刻化为实实在在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亦或维尔薇的“安排”本就包含了他的感知,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悄悄把鞋边的那些冰晶碾碎在脚下。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风雪呼啸。
最终,是梅先开了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死寂,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她……很努力。”这里的“她”,指向模糊,却又彼此心知肚明。
凯文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梅继续道,声音平静,却像冰层下的暗流:“我们那边……情况不同。崩坏的形式、文明的阶段、面临的抉择……都不同。凯文他……走的是一条,或许没那么绝对寒冷的路。”她在比较,两个凯文,两个世界。
终于,凯文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古寒冰的核心,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梅,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又像是在透过她,凝视着另一个早已消逝在时间尽头的幻影。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永冻回廊的风雪更冷,更干涩,仿佛已经很久未曾用于交谈:
“……路?”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包含了无尽的质问与嘲弄——对“路”的存在,对“不同”的可能,对“没那么寒冷”的天真。
梅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是的,路。即使注定艰难,即使背负所有,也依然尝试寻找……除了‘终焉’以外的可能性。哪怕只是微光。”
凯文沉默地看着她,那冰封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碎裂了,又迅速被更厚的坚冰覆盖。他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
“微光,”他重复这个词,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会冻灭。”
说完,他重新转回身,再次面向那片永恒的冰原与虚无。姿态是彻底拒绝交谈,也是彻底回归孤独的守望。
没有质问“她”为何如此选择,没有倾诉万年的孤寂与坚持,甚至没有对另一个“自己”的丝毫好奇。只有一句冰冷绝望的断言,和一个拒绝的背影。
这比任何激烈的控诉或悲伤的回忆,都更令人心碎。
梅站在原地,风雪几乎将她淹没。
她知道,这次意外的“会面”结束了。
维尔薇想看的“乐子”,或许是久别重逢的戏剧性场面,但她看到的,只是一把淬着永恒寒冰的、沉默的刀,精准地刺穿了所有关于“另一个可能”的浪漫幻想。
有些伤痕,有些道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也无法被任何“如果”温暖。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仿佛要站到时间尽头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不知他是否听见的话:
“保重。”
然后,她激活了返回访客回廊的权限。空间流转,刺骨的寒冷迅速褪去。
在访客回廊的光辉中稳定身形,梅平复着心中那沉甸甸的、被冰封过的刺痛感。她准备直接离开。
就在传送光芒即将亮起的最后一刹,她的余光瞥见大厅边缘一根水晶柱后,一道紫色的身影迅速隐没。
雷电芽衣。
梅知道她。
乐土的访问记录显示,这位来自异世界现文明、正在乐土中试炼的雷之律者,除了最初与“外面”而来的雷电芽衣有过一次接触——那次接触中,乐土的雷电芽衣交给了她一份名为《罪人挽歌》的记忆结晶——之后就几乎避开了所有现实世界的访客,包括她熟识的那些同位体。
她似乎独自背负着什么,在乐土的深处默默前行。
梅停下了离开的动作,看向那根水晶柱。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压抑的雷元素气息。
梅沉默地看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挣扎,自己的“罪”与“罚”需要面对。
无论是乐土的梅比乌斯、凯文,还是这位躲避的雷电芽衣,亦或是外面世界那些熟悉的人们。
她不再停留,彻底激活了离开程序。
光芒彻底吞没她之前,她最后听到的,是爱莉希雅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带着一丝复杂叹息的甜美声音:
“再见啦,梅博士……要好好引导‘现在’哦……?”
往世乐土关闭。
梅带走的,是海量的知识,是沉甸甸的启示,以及……两把深深楔入心中的、冰冷而悲伤的“记忆之刃”。
现实世界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一时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她知道,有些看见的东西,将永远改变她看待自己世界、看待凯文、看待那条对抗崩坏之路的视角。
而那把名为“往世”的镜子,映出的不仅是过去的荣耀与牺牲,更是未来道路上,可能遍布的、同样残酷的霜雪与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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