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雨和吴涛来到了卫康医药。走进这家已经有百年历史的英国公
司，看着宽敞的低密度办公区和高档的装修，清雨立刻感受到了公司的实力。
之前联系过的综合管理部经理陈景文接待了两人。陈景文看上去45岁左右，西装革履，黑框眼镜并没有让他看上去稳重，而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一开场，他就表示，自己和孙红红没有任何交集。吴涛联系他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销售部，但是，孙红红的上级已经退休多年，同期的同事也已经都离开公司了。
清雨出示了警察证，可是，陈景文看都不看，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清雨。
清雨说：“陈经理，孙红红去世了，她是被谋杀的。”
陈景文愣住了，很显然，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情况。之前吴涛联系时，只是告诉他，警方办案，有些孙红红的情况需要请他协助核实。
陈景文竟然问：“这和我们公司有关系吗？”
清雨盯着他：“陈经理，我知道，您并不认识孙红红，所以对她的死并不在意。”
清雨的语气，让陈景文尴尬起来。清雨继续口气强硬地说：“我们初步判定，她的被害和你们公司存在联系，具体细节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您只需要尽可能的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如果您拒不配合，事情闹大，可能不仅是你们综合管理部，而是公关部也要忙起来了。您看，需不需要把这个情况升级处理一下？”
陈景文紧张起来，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郑警官，你们需要什么支持，我一定配合。如果我不知道的，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事能支持你们。”
清雨的态度也有所缓和：“那就最好了。我直入主题了，孙红红在你们公司，经历过一次升职，升职后是销售总监吧？”
陈景文说：“是的。”
清雨问：“当时，销售总监有几个？他们是怎么分工的？”
陈景文想了想：“我们公司，不同时期，销售总监数量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是3到5个。他们的工作职责是管理本团队的销售代表，本质上还是销售。至于分工，每个团队的销售代表会对接不同的甲方，也就是不同的医院。”
清雨问：“销售经理达到什么标准才能升职为销售总监？”
陈景文想了想：“销售嘛，业绩为王。一般情况下，连续两年拿到大金额的订单，在销售总监的岗位出现缺口的情况下，就有机会升职。”
清雨又问：“那孙红红的年代，多大的金额才算大？”
陈景文回答：“一年500万以上就算大金额了。孙红红的合同记录我查了，仅仅长兴医院一家，她就签了一个3年的订单，每年的金额是1500万。那3年，她都稳坐我们公司的销售冠军。”
清雨琢磨了一下：“当时，和孙红红对接的长兴医院负责人是谁，您知道吗？”
陈景文很为难：“这个真的不知道了。”
清雨说：“没关系，那您刚才说的，同期会有多个销售总监，他们之间有竞争关系吗？”
陈景文回答：“这个肯定有，医院就这么多，做的好的销售总监，肯定公司会有资源倾斜。针对做的不好的，也可能把本来他们团队负责的医院，转给别的团队去拓展。”
清雨说：“我懂了，谢谢陈经理。我们现在需要您支持，提供两个联系方式，最好是电话号码，如果没有，身份证号码也行。第一个，是当年孙红红的直属领导。第二个，是和孙红红同期的销售总监，最好是男性。”
陈景文有点迷惑，估计是因为清雨的这个“男性”，但是他没有问，匆匆出去了。
吴涛也一头雾水：“小雨，为什么要其他销售总监的联系方式？为什么最好是男性？”
清雨抿了抿嘴：“能找到再告诉你。”
才过了十几分钟，陈景文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郑警官，你们真幸运。你看，这个刘宁，是孙红红当年的领导，他退休了，但是和我们公司还有联系，这是他的号码。另外，这个叫郝鹏的，比孙红红小几岁，当时也是销售总监。孙红红离职几年后，他就跳槽去好事易做销售总监了，现在还在好事易，有个同事有他的号码。”
谢过了陈景文，清雨和吴涛决定，吃了午餐，再联系郝鹏和刘宁。
餐桌上，清雨把自己的牛肉面，分了一大半给吴涛。吴涛吃饱了，他看着清雨几乎没动的面条：“小雨，我都撑坏了，你看看你的面条。”
看清雨不说话，吴涛又说：“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可是你不吃东西，肯定不行的。是不是不想吃这个？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清雨心不在焉地说：“我不饿。”
吴涛严肃地说：“要是张老师在，他肯定要看着你，把这几根面条吃下去才行的！”
善良的吴涛，却总是能戳中清雨的痛点，清雨委屈起来：“吴涛，我现在是26岁，不是6岁！到底为什么，你们都要用张老师来逼我？”
吴涛看着清雨：“‘都要’是什么意思？”
清雨不想说。
吴涛说：“小雨，你看看你自己，最近瘦了多少，憔悴成了什么样子。上次我冲动了，我道歉。我们都知道，你喜欢雷毅，只要他对你好，怎么都行。但是，我肯定不能允许他欺负你的！”
听了吴涛的一席话，清雨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一次，吴涛没有着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清雨。
哭了一会，清雨说：“吴涛，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吴涛问：“你对不起谁？”
清雨抬手挡在眼睛前面，哭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有他，我会死的。”
过了半天，吴涛幽幽地说：“郑清雨，不是我说你，我看你连6岁都没有。”
接着他又说：“现在，你最对不起的就是这碗面条，它都以身相许了，你还不肯吃它！”
清雨差点被他逗笑。吴涛站起身，扶起清雨：“行了，不想吃就不吃了，别哭了，咱们出去透透气。”
两人坐在路边，吴涛买了可乐，拧开瓶盖递给清雨：“喝点甜的。”
清雨突然问：“吴涛，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吴涛侧头看着清雨：“比如什么？”
清雨不解释。
吴涛想了想：“如果是生活里，我会原谅你。如果是工作上，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清雨问：“想什么？”
吴涛推了推清雨的头：“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想，怎么才能让张老师不揍你了！”
看着清雨的眼泪又流下来，吴涛不再去看她，而是转过头，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小雨，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看着你和雷毅在一起，那么开心，我也替你高兴。但是，如果他真的欺负你，你要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告诉张老师也行。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清雨很难过，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吴涛还是张老师，她都已经没有资格再向他们求助了。
她对吴涛说：“吴涛，咱们打电话吧！”
吴涛却看着她：“小雨，刚才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清雨强硬起来，哭着大声说：“打电话！现在！”
吴涛叹了一口气，掏出纸巾，扯出一张怼在她脸上：“郑清雨，陈雷说得对，跟你好好说没用，就得揍你！你再凶一个试试，不要以为只有陈雷才会发脾气！”
清雨不说话了，很快，吴涛又后悔了一分钟前的硬气：“小雨，你先不哭，你不哭我马上就打电话。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问询孙红红的竞争对手，还要男的？”
清雨看到台阶，决定赶快下去。她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作为和孙红红有竞争关系的人，肯定会更关心她的事情，也会刻意的去收集信息。而且，和孙红红对立的人，也会更愿意告诉我们她的负面信息。”
吴涛问：“这个逻辑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要指定男的呢？”
清雨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嘛..”
吴涛用手指戳她的脑袋：“直说！”
清雨露出一个机灵的表情，小声对吴涛说：“其实不一定有意义的。只是，我听说吧，医疗器械行业的销售吧，有一部分吧，有点开放。如果都是女的，可能会影射到自己，难以启齿。如果是男的，对于那么厉害的女销售，他会不会，有点羡慕嫉妒恨呢？”
吴涛笑起来：“郑清雨，张老师说的对，你就是个小机灵鬼！”
清雨也笑了，两人沉默了一会。
吴涛总结：“郑清雨！我发现了，我总护着你，你反而欺负我。就得对你凶点，时不时揍揍你，你才能老实。”
清雨回想起，共事4年以来，吴涛一直都在维护自己。
她挽住吴涛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吴涛，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原谅我这次，行不行？”
吴涛又笑了：“行了，你不哭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我要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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