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跑去开门，门外是林二郎，他跑了一头汗，裤脚都还挽着有泥巴没洗。
林二郎是镇上富户家的下人，现在一家三口住在北山下照看一百多亩的黄豆。
因为西瓜地在北山那边，酒楼的人拿货一车车往外运，村里人就都知道瓜能卖钱，白天村里人多还不怕，就怕晚上有贼摸过去偷西瓜。
所以魏青琅在酒楼第一次拿货后，就去找了住在北山下的林老汉，出了一个月九百文，让他们晚上帮忙看一下西瓜地，防止有人偷瓜。
林老汉父子三人平时事也不多， 不介意多赚一份钱，就接下了差事父子三人每晚轮流守夜。
林二郎见开门的是程霜，往后退了两步，“是嫂子啊，青琅哥在家吗？”
“他去菜地了，怎么了？” 程霜疑惑问。
“有人摘你家的西瓜。”
林二郎道，“一个中年男人，我过去问他还特别凶，说这是他儿子的瓜地，他想摘多少摘多少。
可青琅哥之前跟我们说过的，除了你们家里人和酒楼进货的，其他人都是贼，看到就告诉他。”
程霜蹙眉，她知道是谁了，问道“就他一个人吗？”
“第一第二次是一个人，第三次来了三个人我就过去阻止了，他们不听还特别凶。
对了嫂子，我刚过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又去了，还拿了个大麻袋。”
原来今早林家父子三个在干活的时候，看到个中年男人大摇大摆的走到西瓜地，摘了一个西瓜扛肩上就回去了。
他们只是看晚上，大白天的那人又这么光明正大走过来，他们以为是魏家让来的就没管。
然后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男人又来了，又摘了一个瓜就走，林二郎就觉得不对了，想着回头跟魏家说一声。
谁知到下午竟然来了三个人，林二郎就跑过去制止，被中年男人指着鼻子骂，说这是他儿子的地，都把他骂懵了。
林二郎回家找他爹商量，虽然他们收的是晚上看管的钱，商量后还是决定给魏家报个信。
因为魏家的人他们都见过，也知道魏青琅就是一家之主，上头并没有爹娘长辈，那个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而林二郎出门的时候，看到那三个人拿着麻袋又往西瓜地去了，所以他是一路奔过来的。
程霜了解情况后对林二郎道：“谢谢你二郎，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跑一趟去地里叫一下青琅，我先过去看看。”
林二郎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嫂子！我跑的快，您只管告诉我位置就行。”
菜地还挺远的，程霜将大致位置告诉了林二郎，就锁了院门出门了，没有去西瓜地而是直接去了魏家老屋。
她和魏青琅草草拜堂的那天，也是魏青琅从魏家分出来的第一天，一起过日子这么久了，她也就是上次治疗头疾的时候去过一次魏家老屋。
魏家老屋的院子不是土墙，而是围了差不多一人高的篱笆，不用进去在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人。
外面的门没关，程霜直接走了进去，里面李香兰和魏小魁的媳妇李春燕，正带着几个孩子围着桌子分西瓜吃，桌上的一个大西瓜被分成两半，一半切成了许多小块。
院子的地上脱粒下来的稻谷，和还没脱粒的稻子混在一起丢在太阳底下晒，整个院子乱糟糟的也没收拾。
程霜想进去都无从下脚，皱了皱眉头站在门口提高音量问道：“偷来的西瓜好吃吗？”
院子里的人闻声纷纷回头，李春燕胆子小，看到程霜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西瓜都掉了。
李香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迎出去，“哟，是三弟妹来了啊。”
她伸手就要拉程霜，却被程霜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
程霜脸色冷淡，“你们还没回答我呢？偷来的西瓜好吃吗？甜吗？”
李香兰顿时僵在原地，被抓了个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偏偏家里的男人又都不在家。
“这不是偷的，是我爷爷拿回来的。” 魏大魁的大儿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喊道。
他比魏辛夷还大几个月，是家里最受宠的大孙子，吃得满嘴都是西瓜汁，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和他爹如出一辙。
程霜冷眼看着他，“你爷爷拿回来的？那你爷爷又是从哪儿拿的？不问自取便是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那孩子被程霜的严厉吓到，一时间张着嘴不敢吭声了。
李香兰赶忙满脸堆笑地打圆场，“哎呀，三弟妹，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来，你进来我们坐下说。”
李香兰知道西瓜是怎么来的，但她不觉得那是偷，就算他公公是没经过同意擅自摘的，现在知道了不就几个瓜说开就好了。
程霜躲开她的手，侧身自己走了进去，看了看桌上的，说道“一个。”
然后去厨房 ，见到桌上还放着三个，继续道，“两个，三个，四个。”
觉得数量不对，她出来问魏大魁还不到四岁的小女儿，“苗苗，你们早上吃完西瓜的西瓜皮呢？”
“我娘丢到河边.....”
魏苗苗话没说完，被李香兰冲过去捂住嘴巴。
程霜得到答案伸出手 “一共五个，二十文一斤，一个就算十斤吧，一两银子谢谢。”
李香兰看着伸到她跟前的手，“三弟妹， 什，什么意思啊？”
程霜一脸无辜，“西瓜钱啊，我卖给太白楼都是这个价，你们说没偷那就算你们买的吧。不过下次别不经过同意擅自摘了，我的瓜就是卖也要分人卖的，不是什么人都卖。”
院子里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李春燕小声嘟囔，“不就是几个西瓜，都是一家人至于这样吗？”
李香兰也道“三弟妹，虽然分了家，但好歹公爹是你男人继父，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意思就是你们不想给钱呗？”
李香兰就是不想给钱， 她心虚的看向别处，“我没有钱，家里的钱都在公爹手里，别说一两，就是一个铜板我们也拿不出来。”
李春燕在边上小声点头附和，“是啊，我们哪有三弟妹你那么好命，三弟对你多好啊，有银钱给你买衣裳首饰。”
李香兰和李春燕都是前面李家村的，从小就认识，变成妯娌后这么多年没少吵架，这时候倒是一致对外了。
主要是这俩没少背后议论程霜，说如果当初没分家，那卖灵芝的一千两就是全家人的家用，这辈子不愁吃喝。
偏偏已经分了家，这两口还这么狠心一点儿情分都不讲，让她们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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