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洁净公司更新生产线的事情目前尚处于论证阶段。
王总所说的某大型连锁酒店用牙刷的大订单，其实有很多吹牛和炫耀成分。
酒店的订单不假，但远没到覆盖全国连锁店的程度。
他拿到的仅仅是海州周边四省区域连锁店的供货订单。
目前洁净公司的产能刚好满足周边四省的需求，王总考虑到今后一旦扩大供货区域，势必要扩大产能，就把更新生产线的事情提上了议事日程。
为了挑选合适的设备，他参观展会，考察企业，但最终还没有决定是上国产设备还是进口设备。
今天，他看到高天齐来访，就随口提了这么一嘴，目的是找个话题闲聊。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当了真。
先是，口出狂言说可以做一套媲美欧姆珑的生产线。
后又，上赶着开出了垫资生产开车试制成功后再付钱的“优惠条件”。
更离谱的是，还当场给了自己一个200万的订单。
久经商场的王总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抖，思维也受到了冲击，他实在不理解这种“自虐”套路和打法。
当听到高天齐询问生产线技术指标等细节问题时，他有些招架不住，便如实回答说目前还没有确定最后的技术要求。
同时，也想用这种方式来委婉地结束这个不太着调的话题。
但，高天齐却不以为然，继续步步紧逼。
他打开一直拿在手里的欧姆珑产品手册，翻到技术指标那一页，同时启动了系统。
系统很快匹配了到欧姆珑的这一套无人生产线的技术资料。
高天齐发现自己的积分余额刚好可以兑换这份资料，便不假思索地立即将其兑换了出来。
然后对王总说：
“王叔，要不然就按照欧姆珑产品手册上标明的系统性能指标来草拟合同？”
“呃……”
王总看着高天齐轻描淡写的样子，眉毛不由一皱，严肃道，
“我说，天齐，这可不是过家家呀，合同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具备法律效力的。”
“我知道！王叔，我都不怕您怕什么？再说了，前期又不用你投一分钱，生产线建好你满意再付款。”高天齐又激了王总一把。
王总思考了片刻，一副骑虎难下的表情看着牛大庆：
“老牛，你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天齐表现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我一个老头子要是不应战，传出去也有损名声，既然贤侄如此有信心，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就按照他说的签合同。”
不等牛大庆发话，高天齐抢先道：
“谢谢王叔，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接着对牛大庆说：“牛叔，你让厂办的人发一份电子合同样本过来，咱们现在就回王总办公室拟合同，今天把合同签了再回去。”
“这么着急？”牛大庆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
“嗯！今日事今日毕！”
王总见状，只好说道：“走吧，老牛，咱们先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高天齐成为了主角，他先是让王总安排一个文员照着欧姆珑无人生产线产品手册里的性能指标敲打出一份技术合同，又利用王总的电脑修改了厂里传过来的合同样本。
在修改合同时，他在最后加了一条条款。
内容是：
“若生产线无法按时交付，乙方要及时支付甲方已加工牙刷的货款；若生产线达标但甲方拒绝安装，乙方可以拒绝支付甲方已交付的牙刷货款。”
不到半个小时工夫，合同草稿就拟出来了。
王总看完合同，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高天齐打印了两份，爽快地在乙方处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王总：
“王总，您签署合同吧，签完字，盖上章，我带走，等明天盖上我们的公章后，我派人专门给您送过来。”
王总没有说话，拿起笔在甲方处签署了名字，让公司综合部的人员拿来公章，盖了上去。
回程的路上，负责开车的牛大庆黑着脸一言不发。
车厢内空气凝重。
高天齐开口道：“牛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牛大庆目视前方，没有搭腔。
“我没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向王总保证外观也和欧姆珑一样吗？”
牛大庆还不吱声儿。
高天齐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担心欧姆珑会告咱们侵权。”
牛大庆扭头看了一眼中后视镜，还是没有吱声儿。
“牛叔……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能搞到欧姆珑这条无人生产线的全部技术资料！”
牛大庆听了这话，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早说呀！你刚才的举动在我看来就是‘崽卖爷田’，是在拿你父亲留给你的家业赌博！”
“我哪能那么没有数儿呀！”
高天齐朝着中后视镜一笑，
“我是担心‘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才开出如此优惠的条件激着王总签合同的。如果不这样，咱们能拿到这个生产线的合同吗？”
“你真有把握吗？”
“那当然！”
高天齐冲着中后视镜点了点头，
“我刚才在王总办公室提到那个朋友，他手里复制了很多欧姆珑的技术资料，当时我跟着老师给他调系统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程序都做了备份，这一次去京城我特地去拜访过他，他了解到咱们厂的加工能力后，说以后有机会可以考虑给咱们点加工活儿。”
“可是无人生产线可没有那么简单呀！”
“大不了咱们花钱买图纸呗！”
牛大庆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就转移了话题，问：“牙刷是不是也要通过直播间卖？”
“是的。牛叔，我的国货复兴计划方案里搞了一个家庭日化套装，里面没有牙刷，今天一进洁净公司大门我就想起这事儿来了，看到洁净公司的技术还不错，就临时决定下单了。
不过原本没想下这么大，听到王总投资更新生产线的预算只有800万，跟咱们卖给他的生产线还差200万，我担心他不跟咱们签合同，就采用这种方式激一激他，没想到成功了。”
“哈哈！你开出的这种大冤种合同，谁不签谁傻子！像王总这么精明的人哪能放过你这块‘大肥肉’！”
高天齐也笑了：“牛叔，这个订单我估计咱们起码能赚500万！”
“但愿吧！不过我今天算是发现了，你的胆子比你爸大多了！”牛大庆看了一眼中后视镜说道。
“咱们厂想转型，胆子不大点儿哪能行？”高天齐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这下子机加工车间的订单能接上了。”
这时候，牛大庆突然想把车间主任杨树森拉自己单干的事情告诉高天齐，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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