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世林下意识的看了看陪同他来的两人，但都表情不好。
他立马又转回头，笑了笑，“这个小兄弟放心，钱直接汇到你的银行卡上。”
“那好，就按照咱们约定的来，有没有什么一式两份，合同之类的。”
“啊，哈哈，这个当然有，小兄弟尽管放心。”
陈桐易谢绝了詹世林的吃饭邀请。跨过两个街区后，他在公交站牌前等着公交车。
坐轮椅的状态引了过去的每个人都看上一眼，原本就有钱没到账的顾虑，加上每个人都看他，这样的环境下，陈桐易心里莫名的烦躁。
特定的状况下，有些东西你有多么需要它，可能就会有多么恨它。
有时候陈桐易甚至眼睛不用转，就能感受到异样的目光。
终究，陈桐易有些遭不住，转了转方向，侧过去了头。
这一转不要紧，他正好看见了一个熟人。
县区的环卫工人很勤劳，路上的积雪早已全都堆到了路边，沿着路沿，贴着花坛。
正对公交站牌，越过辅道的对面是一家咖啡馆。
开了约有七年？具体的时间，陈桐易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上学的时候经常看上几眼，那个时候，喝咖啡算的上是最时髦的吧，但是价格昂贵。
陈桐易买过冲泡的咖啡粉，他不理解这个东西好喝在哪。
里面靠窗的位置，坐着昨天刚和他见过面的吴清怡。
她的对面是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士，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细框眼镜。
陈桐易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原来不喜欢他的原因在这。
或许吴清怡一直是把他当成朋友。
陈桐易有些逃避的转身，不再多看，双手搭在车上，也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的心情很复杂，失落？难过？
就像一根线一样堵在出气的通道里。
随着一声排气的声音，公交车抵达了站点。
进门处正好落在了陈桐易面前，也不知怎么的，陈桐易直接站起来，单手拎着轮椅上了公交车！
“卧槽！”
“他这不没事，坐什么轮椅！”
陈桐易直接拎着轮椅来到了下车门口的地方，重新坐下。
现在脑子乱乱的，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珍！！！”
刚坐下的人，还在上车的人这一瞬间都看着陈桐易，他惊慌失措的立马拿起手机接通，“喂？”
“刚才，你是不是刚上了公交车？”
电话那头是吴清怡。
陈桐易顿了一下，支吾的嗯了一声，但心里没由来的想逃避，便迅速否认道：“怎么可能，我还在家呢！”
“我刚刚明明~”
“没买票的赶紧补一下票，扫码的扫码，投币的投币！”公交车司机看着不远处路口即将到时间的红灯催促道。
陈桐易立马捂住手机，然后又小声的对着电话说道：“不说了，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随即，长呼一口气。
“师傅，刷卡行不行？”
不知是谁从后面喊了这么一句。
“扫码的扫码，投币的投币，刷卡的刷卡！”
“师傅，我早就投过币了！”
“投币了，你叨叨什么！？”公交车司机一声怒吼。
车上一阵哄笑。
咖啡馆门口，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吴清怡心里一揪，透过公交车的玻璃门，她的的确确看见了一个垂下的手臂。
“怎么了，吴小姐？”
这时突然从吴清怡身后走过一个笔挺的男子，眼神里是钦慕的爱意。
这次相亲收获太大了，他想着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介绍人。
“没事，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吴清怡握了握手机，正想着要不要再把电话回过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到吴清怡突然有些沮丧，男子关切的问。
“没事，对不起，我先失陪了。”
说完，吴清怡在街口随便坐了一辆等待的出租车，男子忙跟上去敲了敲车窗玻璃。
“一起的？”出租车司机扭头问。
吴清怡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的打开车窗，“还有什么事吗？”
“吴小姐，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说话间，男子已经掏出了手机。
“不好意思，凌先生，还是算了吧！”说完吴清怡就立马关上了车窗。
男子嘴角抽了抽，脸上一阵错愕。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就上了个厕所就不行了！有病吧！！！不就长得好看点么！！！”
车开进三五分钟后，吴清怡重新拨打了陈桐易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吴清怡失望的关闭手机，看着窗外。
公交车上。
“喂？爸，怎么了？”
“警察？哦哦，行，那我这就回去了。”
当陈桐易说出警察两个字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对于警察上门陈桐易多少是有些意外的，他躺了三年也不知道在这边能有什么事惹上警察的。
凤钗？
不可能，如果是因为凤钗的话，那么从私厨出来就应该有警察出现了，而且东西现在也不在他这。
想来想去，只有那天催债的老头和那件蠢事了。
半个小时后，陈桐易划到巷子，果然有一辆警车停到了门口。
进门后，一个警察正在自家搭建铝合金小厅里慢慢来回踱步，另一个坐在门口的马扎上打电话，大约都在三四十岁。
宋雅梅坐在靠着里屋的门口，显然是有些局促不安，陈宏正则是忧郁的抽着旱烟，由于经济问题，早就换掉了商店卖的盒装烟。
见陈桐易划着轮椅进来，宋雅梅有些着急的向前说道：“桐易，你弄了啥事，可要跟警察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陈宏正依旧抽着烟，陈桐易皱了皱眉，看样子事不小，但是除了凤钗的问题，还能有什么事能这么严重，况且凤钗也是他自己的东西。
“婶子，不用这么紧张，没有那么严重。”踱步的警察微笑着解释一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宋雅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递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早在陈桐易进来的时候，两个警察皆是一惊，可能没想到他是坐着轮椅，然后各自打量了一遍。
陈桐易想了想，警车停到门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再招来是非，还是要快点解决，就立即问道：“你好，请问我是犯了什么罪吗？”
“你就是陈桐易？”打电话的警察合上手机问。
“是。”
“身份证拿来。”
宋雅梅刚想去找，陈桐易直接从兜里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接过去，另外的一个警察像是聊天般的问：“你这腿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桐易：“应该算是三年前吧。”
虽然他精神上已经是过了九年。
警察继续问道：“怎么弄的？”
“被车撞了。”
“能走么？”
陈桐易摇了摇头，实际上他已经勉强能走。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将身份证递还给陈桐易，接着说道：“你认识张弛么？”
陈桐易顿了一下，“认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可能是公事公办的原因，问话的警察说话已经有些严肃。
“也…没有什么关系，几年前，他欺负我妹妹，我揍了他一顿。”
“欺负你妹妹？什么时候？”
“几年前啊……”
“你确定是几年前？”
虽然极力的不想承认，但就是他开头想的蠢事，这时候陈桐易已经完全明白了，说话也变的从容起来，“不然呢？”
开头踱步的警察忙制住有些急的警察，看着陈桐易也有些同情的意味，“你妹妹叫什么？”
“陈兰兰。”
“能联系到她么？”
“能。”
陈桐易为了快点解决，接着就拨打了陈兰兰的电话。
“兰兰，来我家一趟。”
“怎么了，哥？”显然陈兰兰像是有点没睡醒的样子，嗓音有点沙哑。
“好像是关于张弛的事。”
电话那头明显一顿，然后呼呼像是刮过去一阵风，“哥，我这就过去。”
之前玩手机的警察敏锐的眯了一下眼睛，“趁着你妹妹还没来，说说你的腿吧。”
“我的腿？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怎么被撞的！”
另外一个警察皱了皱眉，明显是对于同事的问话态度有些不满意。
陈桐易眯了眯眼，停了两秒后，“三年前，我在学校那边的公交站牌处被一辆小货车撞了。”
“然后变成植物人三年，前几天才醒过来，醒来后就这样了。”
“医院有记录，你可以去查一查。”
陈桐易说完，两个警察一愣，后面的陈宏正则是猛的抽了一口烟，脸上复杂。
“你说的属实么？”
“我不是说了，医院可以查么！”
“那……”
“停停……你先出去。”先前踱步的警察一把将说话的警察推了出去。
推出去后，踱步的警察向宋雅梅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陈桐易说道：“既然你腿脚不方便，等你妹妹来了，我们做好笔录就行了。”
陈桐易不说话，现场一阵沉默，又看了一眼外面，警察继续说道：“我们接到一对老人的报案，说是他们的孙子，也就是张弛，最近一直高烧不退。”
“一番调查才知道，自从几天前和别人打过架之后就这样了。”
说到这，警察又看了一眼陈桐易，感觉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说你一瞬间将他从公路的一面拖到了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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