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二柱子自告奋勇要炒菜。
他往锅里倒油，油一热就往里扔青菜，“滋啦”一声，油星溅得老高。
他吓得往后蹦，差点把锅铲扔了。
小花赶紧接过锅铲：“还是我来吧，你去烧火就行。”
二柱子蹲在灶膛前，一边添柴一边嘟囔：“我就是想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吃完饭，孩子们拿着上色的木牌在院里跑。
有的木牌被涂成红脸蛋，有的画了歪歪扭扭的太阳，那个小狗木牌被刷成天蓝色，还真像穿了新衣裳。
张老师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孩子们笑，手里拿着个新木片，正刻着个小风车。
“等刻好了，给孩子们当玩具。”她笑着说。
太阳快落山时，那个小男孩的烟囱终于刻好了。
虽然有点歪，还被他涂成了黑色，可往火车头上一安，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叔叔，我的火车能跑了！”他举着小火车在院里转圈。
林凡看着他跑，心里头热乎乎的。
孩子们走后，二柱子累得瘫在石凳上，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歌。
小花把木牌一个个收起来，挂回木架上。
暮色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木牌晃来晃去，像一串会发光的小灯笼。
林凡坐在石凳上，看着木架，又看了看厨房冒出的炊烟，觉得这日子，就像孩子们刻的木牌，不那么周正，可就是透着股实在的暖。
突然二柱子一拍大腿：“凡哥，明天我还学刻花！就刻仙人掌！”
林凡笑着点头：“中，我给你找块更厚的木头。”
风从葡萄藤里钻过，叶子沙沙响，像是在应和。
天还没亮，二柱子就揣着刻刀蹲在院里了。
月光照着他手里的木头，影影绰绰的。
他想趁没人，偷偷把那仙人掌刻完。
结果手一抖，刻刀在木头上划了道歪线，跟条小蛇似的。
“啧，咋就刻不直呢。”他对着木头叹气，声音惊动了葡萄藤上的麻雀。
林凡被麻雀吵起来时，二柱子正举着木头发呆。
“刻啥呢？跟丢了魂似的。”林凡走过去拍他肩膀。
二柱子赶紧把木头藏身后：“没、没啥，凡哥你咋起这么早？”
林凡瞅见他手背上沾着木屑，笑了：“是不是刻坏了？拿来我瞅瞅。”
木头递过来，那道歪线确实扎眼，可周围的锯齿倒刻得挺精神。
“这叫啥？”林凡故意逗他。
“仙人掌……带刺的。”二柱子挠头。
“我看像刺猬炸毛，”林凡拿起刻刀，“我给你修修，保准像。”
刚修了两刀，院外就传来自行车铃铛响。
小花骑着车进来，车筐里装着个大瓷碗。
“凡哥，二柱子哥，吃早饭不？”她掀开碗盖，是红糖发糕，“我娘蒸多了，让我给你们带点。”
发糕冒着热气，甜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二柱子立马把木头扔一边，伸手就想去拿：“我最爱吃发糕！”
小花把碗往石桌上一放：“洗手去，看你那手脏的。”
正吃着，丫丫背着书包跑进来，辫子上还别着朵小野花。
“林叔叔！你看我的小兔子！”她举着木牌，上面的围巾又缝了片粉色布头，“我娘说像戴了朵花。”
林凡瞅着那歪歪扭扭的围巾，确实比昨天好看些。
“真能耐，”他往丫丫手里塞了块发糕，“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阳爬到树杈时，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
那个刻小狗的男孩，今天拎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半桶水。
“我爹说洗木牌用这个，”他举着桶喊，“能把颜色冲得更亮！”
二柱子一看乐了：“这桶跟我家舀水的那个一样！”
结果接过来时没拿稳，“哗啦”一声，水洒了一地，溅得孩子们裤脚都是泥点。
男孩急得快哭了，二柱子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就当给葡萄藤浇水了。”
林凡教孩子们刻小风车，拿薄木片划成十字，中间钻个小孔。
“这样穿根棍儿，一吹就转。”他示范着，木片“呼啦啦”转起来。
丫丫举着自己的木片，刻得跟个小太阳似的：“我这个转起来肯定好看！”
二柱子凑过来学，木片被他刻得厚薄不一，差点掰断了。
“凡哥，这玩意儿比仙人掌难刻！”他急得直咧嘴。
小花带着女孩子们坐在石凳上，用彩绳给风车绑穗子。
红绳绿绳绕在一起，风一吹飘飘悠悠的。
“绑长点，转起来才好看。”小花给丫丫的风车系了个蝴蝶结。
丫丫举着风车跑，穗子在身后甩，引得其他女孩也跟着跑。
院里顿时满是“呼呼”的风声和笑声。
中午吃饭，二柱子非要露一手，说要做“神仙菜”。
就是把昨天剩下的青菜、土豆、鸡蛋一锅炖。
他往锅里倒油，手一抖倒多了，油星子溅得他直蹦。
小花在旁边看着笑：“你这是炒菜还是炸锅？”
最后炖出来的菜，油汪汪的，可吃着还挺香。
孩子们抢着用馒头蘸汤汁，说比家里的好吃。
下午风大，刚刻好的风车在院里转得欢。
那个小男孩的火车头，也被他绑了个小风车当烟囱，跑起来“呼啦啦”响。
“我的火车冒烟啦！”他举着跑，木牌火车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凡坐在石凳上瞅着，觉得这风要是能攒起来，怕是能吹到天边去。
太阳快落山时，孩子们的家长来接人。
一个个手里都举着风车，风一吹，满院都是“呼呼”声。
丫丫她娘看着女儿手里的歪头兔子风车，笑着说：“这玩意儿比买的强，带着股傻气的亲。”
小男孩的爹摸着儿子刻的火车，拍了拍林凡的肩：“林师傅，你这院子可是个宝地。”
人都走了，二柱子瘫在石凳上，腿伸得老长。
“凡哥，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揉着胳膊说。
小花把散落的木片捡起来，堆在墙角：“明天教他们刻啥？”
林凡望着天边的晚霞，红得像团火。
“刻太阳，”他说，“就刻今天这样的。”
二柱子一听来了劲：“我也刻！我刻个带刺的太阳！”
小花笑着捶他一下：“哪有带刺的太阳？净瞎琢磨。”
风穿过葡萄藤，叶子沙沙响，像是在笑。
林凡拿起二柱子刻坏的仙人掌木头，觉得这歪歪扭扭的样子，倒比啥都耐看。
这日子啊，就跟这木头似的，不用太周正，有那股子热乎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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