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还没走?”江归砚抬眼,随手抓了抓团团颈侧的软毛。
“这就走,这就走!”林清和几乎是用逃的,袍角一旋,带起小阵凉风,门被他“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关上。
回到主峰,他心口还砰砰直跳。白若安倚在廊下,瞧他这模样,挑眉问:“怎么了?后面有鬼追?”
林清和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声音发飘:“你怎么没告诉我……他养了只‘大猫’啊?!”
白若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弯了腰,手中折扇啪嗒掉在地上。
“你……你竟真撞见团团啦?”他一边笑一边弯腰去捡折扇,肩头直抖,“本君当你金丹修为,胆子多大呢,结果被一只猫吓得汗都出来了?”
林清和抹了把额角,掌心全是湿的,声音发飘:“那是猫吗?!站起来比我还高一个头!一尾巴把门摔得震天响,我要再慢半步,它就要把我当宵夜了!”
白若安笑得更欢,眼角飞出泪花:“宵夜倒不至于,团团嘴刁,只吃小师弟亲手喂的。旁人嘛——”他故意拖长声调,“顶多撕下一条胳膊当见面礼。”
林清和:“……”
白若安见他脸色发青,终于良心发现,拍拍他肩安慰:“别怕,那虎认了主,小师弟不发话,它绝不真伤人,平日里不去招惹它就行。”
……
晚膳后,殿里灯火被侍从一盏盏熄下去,只留床头一盏鹤形小灯,晕开一圈暖黄。
江归砚散着发,抱膝坐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去拨弄珠子——“嗒、嗒”,珠子相碰,脆响在空荡的寝殿里被放大,像敲在耳膜。
平日里热闹惯了,忽然静下来,倒真有些空。他愣了半晌,低头喊:“团团。”
白虎正趴在榻尾打哈欠,闻声抬头,金瞳在暗处闪成两盏小灯笼。江归砚伸手,挠了挠它下巴:“走,洗澡。”
浴房水汽蒸腾,团团原本怕热,却肯老老实实让他往身上浇温水。
江归砚舀了栀子花露,揉进厚厚的白毛,指尖顺着纹路一路梳下去,打结的绒毛被解开,成团漂在水面。
洗到虎头时,团团眯起眼,发出“呼噜噜”的闷声,像撒娇的大猫。
江归砚被热气蒸得脸颊发红,轻轻拍了拍它脑门:“别动,一会儿冲干净。”
自己也顺道沐了浴,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襟。
回到内殿,夜风带着些冷意从窗缝钻进来,他抱着虎头,拿着象牙梳一点点把松软的毛发梳得蓬起,像铺开一朵暖云。
灯芯“啪”地爆了个花,江归砚已窝在团团腹侧,小脸埋进软毛里,鼻尖蹭着带着太阳味的绒毛。
团团小心地收拢前爪,将尾巴搭在他的小脚丫上,一圈一圈围成毛毯。
鹤灯最后一点光晕里,小人儿手里还攥着那几颗珠子,然后缓缓松开,珠子悄悄滚进虎毛里。
夜风再吹过,只剩绵长又安稳的鼻息,在松软的雪白里,一荡一荡,睡沉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落在榻上。
江归砚悠悠转醒,睫毛颤了颤,睁眼便看见一团雪白的毛发近在咫尺。他心情极好,小脑袋一歪,直接埋进团团的脖颈处,软软地蹭了几下。
团团正四仰八叉地躺着,爪子耷拉在榻边,尾巴垂在地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得正香。
江归砚轻笑一声,又往那软绒里钻了钻,鼻尖蹭过温热的皮毛,闭上眼,竟又想再睡个回笼觉。
一缕熟悉的檀木香钻进鼻腔,像有人轻轻叩了一下心门。江归砚猛地睁眼,睡意瞬间散尽——
“师、师尊……”
路青辞立在榻边,俯身揉了揉他蓬软的发顶,嗓音里带着晨风般的笑意:“小懒猫,怎么还在睡?”
江归砚把脸埋进锦被,整个人滚到床最里侧,哼唧着笑了两声,然后坐起身,拢了拢微敞的衣襟。
“师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路青辞负手立在榻前,目光掠过他被睡得翘起的碎发,眼底漾了点笑:“为师就不能来看看你?”
“能!当然能!”江归砚瞬间弯起眼睛,扑过去抱住路青辞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两下,又软声补一句,“师尊,我要换衣服。”
路青辞被他晃得袖袍轻扬,失笑应声:“好,为师去外间等着。”
他转身,檀木香气随之淡远。江归砚盯着那道背影,耳尖余热未散,手忙脚乱地滚下床,一边翻找衣袍,一边小声催促团团:“快起来,别压着我腰带——要是让师尊等久了,又得笑话我。”
江归砚几下束好衣带,发尾一甩,珍珠坠子叮当作响,揉着肚子站到路青辞面前。
“还没用饭?”
“嗯……”他软声应,像只刚醒就蹭过来讨食的小猫。
路青辞低笑,目光落在小徒弟身上——淡紫衫子薄而软,腰间新配的鎏金小铃随呼吸轻晃,衬得肤色几乎透明;脸颊多了点肉,可腕骨仍细得惹人怜。
他伸手替江归砚把翘起的领口理好,温声道:“走吧,带你吃蒸鱼羹。”
路青辞替他把领口理平,指尖顺着锁骨往下一滑,眉心又微微蹙起:“单衫不挡风。”
说着,广袖一拂,一件薄雪色外袍便凭空落在臂弯。
领口与袖口皆绣着极浅的银云纹,像晨雾笼月,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蕴着师尊惯常的檀木香。
“抬手。”
江归砚乖乖展臂,任他把外袍披到自己肩上。
系带绕过腰时,路青辞顺手在他腰上轻轻一按,把袍角掖得严丝合缝,声音低而温:“外头冷,穿一件再走。”
“师尊,我们去哪儿吃呀?”江归砚仰起脸,眼睛被灯映得亮晶晶。
“去藏经阁找本尊师兄。”路青辞轻咳一声,面不改色,“他新搭了灶,桂花雪鱼羹正当时。”
“好耶——!”江归砚一蹦三尺高,淡紫衣摆掀成一朵花,银云外袍险些滑落,“去阿公那儿蹭饭!”
至于师尊为何不动尊手?
他自动忽略——有吃的就行,管它谁掌勺。
路青辞亦绝口不提:笑话,他连锅铲都没摸过,做鱼羹?那还不如指望鱼自己跳进锅里。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蝶梦飞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