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蝎”的行动,如同沙漠中的毒蛇,无声而迅捷。
毒尾,沙蝎组织的三号头目,洞虚境巅峰修为,精于用毒、潜行与追踪,心狠手辣。他接到了沙无垠的密令后,立刻从麾下挑选了五名最得力的好手。这些人常年混迹于流炎沙漠与南域边境的灰色地带,精通伪装、野外生存,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他们伪装成一伙在沙漠中遭遇沙暴、损失惨重、准备前往相对安全的焚天谷势力边缘地带“碰运气”的落魄寻宝散修。破旧的沙兽皮斗篷遮掩了面容和身形,携带的装备也多是常见货色,只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藏着特制的探测工具和保命之物。
他们从流炎沙漠北部悄然出发,避开主要商路和焚天谷的常规巡逻区,专走荒僻小道和能量紊乱地带,花了四天时间,迂回接近了熔核古殿盆地西侧外围。
此时的盆地西侧,因之前的塌陷和夜枭事件,焚天谷的警戒明显加强。固定哨卡增加,巡逻队往来频繁,空中偶尔还有驾驭火焰飞禽的修士掠过。但相比于核心区域,这里的防御终究无法做到铁板一块,尤其是那些地形复杂、能量残留混乱的新生区域。
毒尾等人潜伏在一处被风化的赤岩山脊后,远远观察着目标区域。他们看到了那个已经过初步加固、但仍显狰狞的塌陷坑洞,也注意到了坑洞附近明显多于其他地方的焚天谷守卫。
“毒尾老大,这防守挺严啊,硬闯肯定不行。”一名手下低声道。
毒尾眯起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视着周围环境:“硬闯?我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打仗的。看见那边了吗?”他指向塌陷坑洞东南方向约两里外,那里有一条因之前地脉暴动新形成的、狭长而深邃的地裂缝隙,缝隙中仍有淡淡的热气和混乱能量溢出,周围岩石嶙峋,阴影交错。
“那条裂缝,能量混乱,能干扰普通探测法器,而且地形复杂,适合潜行。焚天谷的守卫主要集中在坑洞口和几个制高点,对这种天然形成的裂缝关注有限。我们从那里下去,看看能不能绕到塌陷区下方,或者找到其他通往深处的路径。”
夜幕降临,南域的星空被一层稀薄的火云遮掩,光线暗淡。毒尾等人如同真正的沙漠蜥蜴,借助阴影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条地裂缝隙。
缝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复杂,如同大地被撕裂后留下的狰狞伤口。两侧岩壁陡峭,布满裂纹,不时有细小的碎石滑落。下方深不见底,只有灼热的气流向上涌出,带着硫磺味和混乱的能量气息。缝隙时宽时窄,有些地方需要侧身挤过,有些地方则突然开阔,连接着不知通往何处的侧向洞穴。
毒尾等人小心翼翼地下降,尽量不发出声响,同时用特制的、能屏蔽部分能量波动的“匿息符”掩盖自身气息。他们手中的探测法器,是一种来自北域黑市的、能够感应细微能量异常和物质结构差异的“寻踪盘”,此刻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裂缝深处能量最为紊乱的方向。
下降了约百丈后,他们抵达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如同地下大厅般的空间。这里显然曾受到剧烈冲击,岩壁布满熔融痕迹,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灰烬和碎石。空间的一侧,岩壁坍塌了一大片,露出后面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
“老大,寻踪盘显示,那个方向能量残留最强,而且……结构似乎有些异常,不像天然形成的。”一名手下指着那条漆黑的甬道。
毒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走,进去看看!都打起精神!”
甬道曲折向下,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但大多已被坍塌和熔岩破坏。他们发现了断裂的金属栅栏、烧焦的木料碎片,甚至看到了一两具被落石半掩的、穿着焚天谷低级弟子服饰的骸骨。显然,这里曾是焚天谷地牢建筑的一部分,在之前的剧变中遭受了毁灭性破坏。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毒尾低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空气愈发灼热沉闷,能量乱流也更强,让他们的匿息符效果大打折扣。
又前行了一段,前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或火焰,而是一种朦胧的、仿佛从岩壁深处透出的、极其黯淡的灰白色微光,映照出一片更加狼藉的景象:这里似乎是一个较大囚室的残骸,地面有一个凹陷的池子,已干涸,墙壁上残留着锁链的断口。空气中,除了地热和硫磺味,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死寂”感,与周围的灼热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毒尾精神一振,寻踪盘的指针在这里疯狂跳动,“仔细搜!任何不寻常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五名手下立刻散开,在废墟中仔细翻找。他们用特制的小铲和刷子清理灰烬,用能量感应器扫描岩壁和地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快,一名手下在靠近东侧岩壁的灰烬堆里,发现了一小截非金非石、表面布满奇异灰色纹路的“锁链碎片”!这锁链碎片虽然只有手指长短,却异常沉重,触手冰凉,其上的灰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缓慢流动。
“老大!你看这个!”手下激动地将碎片递给毒尾。
毒尾接过,仔细感应,脸色微变:“好古怪的东西!里面蕴含的能量……既不是纯粹的火,也不是冰,有种……包容一切又湮灭一切的感觉!难道是那薛玄逆的混沌之力残留?”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起。
另一名手下则在岩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几滴早已干涸凝固、颜色深褐近黑、却隐隐散发出一丝奇异清冽气息的“血迹”。他采集了样本。
“老大,这血……不像是焚天谷弟子的,也不像寻常火属性修士。”手下汇报。
“带走!”毒尾眼中光芒更盛。
就在他们忙于搜寻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残破囚室的更深处,那片岩壁之后,那真正埋葬着薛玄逆与公主的、绝对死寂的核心区域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源于涡旋奇点无意识扩散的感知“触须”,似乎“捕捉”到了外界这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扰动”。
并非声音或光线,而是“生命活动带来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涟漪与物质结构震动”,透过厚厚的、但已因塌陷而变得相对“薄弱”的岩层屏障,传递了进来。
这股扰动,远比之前那名赤焰卫队员的探照光芒带来的刺激,要“强烈”得多,也“持续”得多!
刹那间,薛玄逆体内那缓慢旋转的涡旋奇点,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其旋转的韵律“出现了极其明显的、短暂的紊乱”!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缓慢节奏,但那种被“惊动”的感觉,却清晰地烙印在了涡旋奇点那初生的、模糊的感知里。
紧接着,仿佛是一种本能的、对外界刺激的“回应”与“试探”,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清晰一丝的、属于薛玄逆自身存在的微弱波动——混合着混沌、大地生机以及一丝不屈意志的“气息余韵”——不受控制地从涡旋奇点泄露出来,极其短暂地穿透了那本就存在“泄隙”的岩层薄弱点,朝着外界扰动传来的方向,“扩散”了那么一丝!
这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转瞬即逝,但对于正在近距离、全神贯注搜寻异常能量与物质痕迹的“沙蝎”成员来说,却……
“嗯?!”毒尾和另外两名感知敏锐的手下,几乎同时猛地抬头,看向囚室深处那片看似浑然一体的焦黑岩壁!他们手中的寻踪盘指针,在这一刻疯狂地摇摆了一下,然后死死指向那片岩壁!
虽然那气息一闪而逝,寻踪盘也很快恢复平静,但那种瞬间的、清晰的指向,以及心头掠过的、仿佛被什么古老沉睡之物“看了一眼”的惊悸感,让这些亡命之徒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刚才……你们感觉到了吗?”一名手下声音有些发干。
毒尾眼神剧烈闪烁,既有发现重大线索的狂喜,也有一丝深入险地的不安。他死死盯着那片岩壁,仿佛能看透其后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这里面……有东西!”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贪婪,“不是死物!虽然气息微弱得可怕,几乎与死寂无异,但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绝对没错!快!标记这里!把周围所有能找到的异常物品都带走!我们得立刻撤!这里不能久留!”
他们迅速完成了最后的搜刮,在那片岩壁上留下了只有沙蝎内部才懂得的隐秘标记,然后如同受惊的沙鼠,沿着来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而退。
这一次探查,沙蝎虽然未能见到薛玄逆或公主的真身,也未找到混沌罗盘,但他们带走了关键的锁链碎片和血迹样本,更重要的是——他们“确认”了,在那片被焚天谷认定为“绝对死寂”的废墟最深处,的确还存在着“某种非同寻常的、可能并未彻底消亡的‘东西’”!
这个发现,一旦被沙无垠知晓,必将引发更大的波澜。
而废墟深处,薛玄逆那刚刚诞生一丝模糊感知的涡旋奇点,在经历了这次意外的、稍强的“外部接触”后,似乎……变得更加“警觉”,其旋转与能量汲取的节奏,也发生了微不可查、却方向明确的调整。
深渊,对来自外界的窥探,第一次发出了……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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