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
“华夏日报号外刊，大明通宝今日发行，复州城被我军光复，辽东半岛势在必得！”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两年后白银铜钱禁止流通，朝廷收税只认可大明通宝，请天下百姓放心使用！”
数日后。
京师一片沸沸扬扬，报童穿梭于大街小巷，扯着嗓子吸引人流购买报纸。
顺天府和大明银行多股队伍敲锣打鼓，传达着各自喜讯，整个京师比往日更为喧嚣。
明军继盖州及大凌河外围大胜后，又以迅雷之势拿下复州，为大明再收一城。
大胜的消息伴随大明通宝发行，随便拈一件都是举国大事，人们纷纷奔走相告。
“走，去外城看看。”
“是，少爷。”
内城多为达官显贵及衙门所在地，逛了一圈一切正常，崇祯准备到外城去走走。
为让纸币一炮而红，京师各级衙门沐休两日，提前几天就发放了六月俸禄，全是大明通宝。
天子有言在先，士大夫阶层最先享受到朝廷各项福祉，官员必须起到带头作用，皇城二十四监衙门也务必跟上。
为此内外城中太监、宫女、官员及其不少家仆四处采买，各银行营业厅、皇家集团商铺、皇店全都严阵以待。
“张二哥，你急匆匆赶个驴车作甚？”
“是二狗啊，我要去正阳大街购买蜂窝煤，听说初十以前在皇店和皇家商铺使用大明通宝一律八折优惠，我得抓紧去买。”
“那还有十天啊，这么着急干嘛？”
“你小子还不知道吧，各个皇店早已人满为患，银行和皇家商铺皆是如此，得抓紧啊。”
“那我也回家拿铜钱去换那啥大明通宝。”
“皇店都使用纸币一个多月了，如今又优惠十天，你咋如此迟钝，还不快去！”
“好呢。”
正阳大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尤其银行、皇家商铺和皇店门口更是寸步难行。
内城消费高，外城百姓要进入内城需经过严格检查，外城才是广大民众真正聚集之地。
天子如同普通人赶集一般，李若链等甚是紧张。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有序进店！”
“切莫拥挤，切莫拥挤......”
“......”
皇店太监和保安人员维持着门口秩序，这年头排队还未深入人心，着实花费一番功夫，门外才渐渐变得有序起来。
崇祯一行也排在队伍后面，十余人都身着便装没带武器，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你说这大明通宝会不会像宝钞一样啊，到时候又沦为擦屁股当柴火烧？”
前面一个老者在那儿自言自语，带着询问与担心的口气，期望人群能给出答案。
“老丈慎言，慎言......”
“怎么可能！晚辈以为只要朝廷收税认可此物，便绝不会成为废纸！”
“是啊，当今天子一年多来做了那么多大事，哪一项不是利国利民！
不说其它，单取消赋税摊派就可让我等越过越好，天子就是我等贫民百姓的大救星啊，绝不可能坑害黎民！”
“这位小哥所言不差，某来自城南魏家庄，往年那魏家长期压榨我等佃户无恶不作！
朝廷加赋一分他就翻倍强加，得亏去年天子将这群叛贼拿下，魏家所有土地分予我等，待秋收后小人全家可吃上饱饭了！
小人听通州那边的亲戚说，他们分的土地更多，不少佃户明年都准备买牛了！”
“啧啧啧，那得花多少钱啊......”
一男子笑得呲牙咧嘴不停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崇祯听得一字不漏，那魏家不就是通州魏藻德父子吗。
历史没给杂碎机会进入朝堂，去年案件未理清多劳改了一年，下个月可让其当鬼了。
“诸位，小人听说府尹大人刚才都在这家皇店买东西，用的都是大明通宝，有当官的在前，升斗小民还怕啥！
先前报童叫得那么大声，大家都知道了吧，如今辽东再得一城，天子威望无与伦比！
天子乃千年难遇之圣君，我等何须担忧！”
“是啊，是啊......”
众人七嘴八舌，崇祯很满意，历来只有最贴近基层，才可听到最真实的声音。
金杯银杯赶不上老百姓口碑，让大明富强民众丰衣足食，便是他一生的追求。
舆论宣传外加上下齐心，尽管肯定存在不同声音，但大明通宝开局应该无大碍了。
向众人递了个眼色，一行人不露声色脱离队伍，朝着大街各处缓缓而去。
接下来，崇祯又逛了几条街。
天气炎热外城很多街道都是黄土路，一个个吃了不少灰，还弄得汗流浃背。
崇祯感叹，待京师道路加以改造，种上点树木设点休息亭之类，以后就会好多了。
“少爷，就快进入午时，我等是否找个茶舍歇脚一二？”
王承恩口干舌燥，不过显然更关心天子。
“也好，腹中甚是饥饿，找个酒肆吧。”
“是！”
走过一段路，见一酒肆尚算庞大，食客进进出出，大伙儿便跟着走了进去。
“诸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热情招呼，给一行人收拾出三张桌子，王承恩让店家准备四菜一汤。
酒肆里食客很多，仔细一听不是议论辽东就是大明通宝，偶尔还听到关于修路的一些事。
这些事儿都太大了，由不得成为闲谈之资。
“小人一直没搞懂，那大明通宝怎抵得过真金白银，不就是一张纸吗？”
“你这后生没弄明白吧，朝廷说那纸值钱便值钱，全天下都认可便畅通无阻！”
“那小人听长辈说想当年太祖推行纸币，开头大家都还兴致勃勃，结果反倒成了朝廷搜刮民脂民膏，最后沦为废纸！”
不少人摇头不止，看起来甚是心忧，支持纸币那中年人却一脸恨铁不成钢。
崇祯也未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在下觉得平民百姓本就家中不宽裕，倘若变成废纸岂不要了人命？那可怎么办啊。”
“叫尔等多读书你们不信，官府告示和日报说了那么久，尔等咋就不明白呢？”
“你倒是一人吃饱不顾家小，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啊！”
“有钱人都不怕，我等怕什么，叫于某如何说你们才好！”
中年人滔滔不绝，向对大明通宝质疑的人高声驳斥。
那人衣衫旧得发白还打满补丁，却干干净净眼睛甚是有神。
“你于老二读过几本书又怎样，这么多年还不是连一个童生都考不上！
一年到头游山玩水不知挣钱，长期在各个酒肆混吃混喝，媳妇都跟着你受罪！”
一旁有人不禁挖苦，看来是无言以对换个话题怼回去，另几个也指指点点。
“你......”
中年人微怒，白了那些人一眼，收起怒容，正色道：
“要考童生难得了于某吗？某是不屑那四书五经八股作文，不想变成迂腐之辈！
现如今圣上推行新学，京师社学堂如雨后春笋，与于某一直以来之理想何等相似！
于某并非游山玩水，是乃游历我大明大好河山，于某没那江南徐宏祖有钱，无法涉足更远，却也踏遍北直隶乃至辽东诸城！
听说工部本月就要修建往辽东官道，倘若有于某出谋划策，定会节省若干钱粮！
于某所学那叫地理，懂吗？尔等还是让自家小孩去社学读书吧，千万别又愚昧无知！”
中年人言辞凿凿，旁边的人不再开口，不屑地埋头吃饭。
明显大家都是熟人，以往或许也发生过争执，不愿再和他口舌之争了。
朝李若链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崇祯又瞄了瞄那中年人，李若链心神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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