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两人脸上生疼。
高个子盗贼一瘸一拐地领着路，矮个子缩着脖子跟在身后，两人的身影在夜色里摇摇晃晃，像两片被风卷着的破叶子。
他们没敢往村外走，反而顺着村道往村子中心折了回去。
走了没多远，高个子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拽住了矮个子的胳膊。
“你瞅那边。”
他压低声音，朝着不远处的一处院落努了努嘴。
矮个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院落的院墙比别家高些，院门是刷了红漆的木栅栏，虽落了雪，却依旧能看出几分规整气派。
院里的堂屋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窗纸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显然屋里有人，可那院子里静悄悄的，既没听到犬吠，也没瞧见有什么看家的活物。
“这户人家看着也挺阔气，院墙修得这么齐整，指定有点家底。”
矮个子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眼里又泛起了贪婪的光。
“而且你看，连个看门狗都没有，比那张家好下手多了。”
高个子也早瞧准了这一点，他揉了揉还在渗血的腿，冷笑道：
“就这家了，咱先摸过去，别弄出大动静，速战速决。”
两人猫着腰，借着院墙根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赵诚家的院门外。
这院门的锁只是个简易的铜挂锁，高个子从怀里掏出铁丝，伸进去鼓捣了没两下，就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成了！”
矮个子压低声音，兴奋地低呼了一声。
高个子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闪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积雪没被踩过，只留下两人小心翼翼的脚印。
堂屋的油灯还亮着，窗纸上的人影已经没了动静，想来屋里的人已经睡熟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摸到堂屋门口，那门只是虚掩着。
高个子推开门缝，先往里面吹了点残留的迷药粉末，又等了片刻，蒙着湿毛巾，才敢推门进去。
屋里的炭盆还没熄，余温混着淡淡的药味飘进鼻腔。
借着油灯的微光，两人看清了屋里的摆设。
八仙桌上摆着个半旧的木匣子，墙角的柜子上还放着几匹没拆封的细布，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人家的光景。
“动作快点，别磨蹭！”
高个子低喝一声，率先走到八仙桌旁，一把掀开木匣子。
匣子里果然放着一沓零钱票，还有几块银元，他迅速将钱票揣进怀里，又朝着柜子摸去。
矮个子则盯上了厢房的方向，他听着厢房里传来均匀的鼾声子，知道赵诚一家都在里头睡觉，便壮着胆子溜了进去。
厢房里的柜子没锁，他拉开柜门，摸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叠崭新的钞票，足有几百块。
“哥！发财了！”
矮个子强压着激动，朝高个子晃了晃布包。
高个子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再翻找别的，一把夺过布包，塞到怀里，低声道：
“够了！赶紧走，别等他们醒了！”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就往院门外窜，连来时的脚印都顾不上清理，只留下满院狼藉和被翻动过的痕迹，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里。
而另一边，溶洞里的张建国正觉得肚子饿得发慌。
他摸了摸怀里凉透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便跟张元顺打了声招呼：
“我回趟家，拿点热乎的吃食过来，顺便再带两包炭火，咱们在这溶洞里就能烤点东西吃。”
张元顺点头应下，又让张建国搞快一点。
可刚走到自家院门口，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原本锁得好好的院门，此刻竟虚掩着，门上的锁具歪歪斜斜地挂在门环上，明显是被人撬开过的。
“不好！”
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快步推门闯了进去。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呛鼻的怪味，那味道混着炭火的气息，闻着让人有些头晕。
堂屋的门也敞着，里面的油灯早已熄灭，只有炭盆里还剩点余温。
幸好屋里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张建国赶紧检查一遍，应该没丢什么东西。
“点点！”
张建国喊了一声，院门口的狼狗立刻窜了过来，冲着他低声呜咽，还一个劲地往院门方向扒拉爪子。
张建国顺着点点的动作望去，只见院门口的金雕正站在石墩上，爪子上还沾着些暗红的血印，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缠斗。
他又低头看向雪地，两道凌乱的脚印从院门外延伸进来，又延伸出去，雪地里还落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以及几片被撕碎的破棉袄布料。
结合那股呛鼻的怪味和被撬的门锁，张建国瞬间就明白了。
是遭了贼了！
亏得金雕和点点护院，才没让贼人得手。
“这贼肯定没走远，指不定还在村里祸害别家！”
张建国心里一紧，转身就往溶洞的方向跑，先看到张元顺和何玉芳，急匆匆的说道：
“爸！妈！快回来！咱家遭贼了！这贼指定还在村里！”
没一会儿，溶洞方向就传来了动静，张元顺领着一家人，扛着棉被拎着炭火，急匆匆地往回赶。
张建国迎上去，简单说了下院里的情况，又指了指雪地里的脚印：
“你看这脚印，往村子中心去了，指不定哪家已经遭殃了！”
张元顺脸色一沉，将怀里的钱票和药材攥得更紧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喊人！”
张建国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村里的方向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呼喊：
“村里遭贼了！各家各户都警醒着点！看好自家门户！”
喊声在寂静的雪夜里荡开，惊起了村里几户人家的狗吠。
昏黄的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原本沉寂的村落，瞬间被这声警报搅得不再安宁。
好多家里都点起了灯，也有人探出脑袋，问张建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就有一群村民穿着棉衣，抄着铁耙铁锹冲出来了，也有人盯着自己家门前，生怕那个嫌疑人从自己门前跑过。
冲出来的村民急忙问张建国，那一伙贼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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