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小老虎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步,可这短短一段距离,却像隔了道天堑。
张建国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柴刀的木柄被浸得发潮,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震得胸腔发闷。
身旁的张元顺更是紧张,手里的猎叉握得死紧,胳膊绷得笔直。
猎叉的尖刃对着小老虎,却又不敢真的往前递,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愣是没敢出声。
金雕还悬停在半空,翅膀扇动的风声混着它低沉的啸叫,像是在给小老虎施压。
点点挡在张建国身前,前爪扒着地面,脊背高高弓起,喉咙里的低吼没停过,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一双眼睛死死锁住小老虎,只要对方有半点异动,它就能立刻扑上去。
小老虎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警惕,那只发炎的后腿微微蜷着,显然是疼得厉害。
可它依旧死死盯着张建国,尾巴尖儿偶尔快速抖一下,喉咙里的呼噜声越来越重,带着威胁的意味。
它的毛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沾着泥土和血痂,身上的恶臭随着风飘过来,混着山野的清冽气息,让人有些不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半个时辰。
张建国的腿已经有些发麻,他能看到小老虎的肚子在微微起伏,显然也没放松警惕。
再这么对峙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小老虎被逼急了扑上来,就算有点点和金雕护着,也难免会受伤。
张建国悄悄侧了侧身子,目光扫到点点叼来的那只小山羊,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先是朝张元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稳住,随后缓缓松开攥着柴刀的手,从后腰摸出了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小刀的刃口闪着寒光,他握着刀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到小老虎,一步一步朝着山羊挪过去。
小老虎的视线果然跟着他动了,身体绷得更紧,喉咙里的呼噜声陡然拔高,爪子也悄悄往前伸了伸,露出底下泛白的尖甲。
“爸,盯紧点,别让它扑过来。”
张建国压低声音,只敢用气音说话,怕音量大了刺激到幼虎。
张元顺连忙应了一声,手里的猎叉又往前送了送,尖刃几乎要碰到小老虎的前爪,逼得它往后缩了缩。
张建国趁机蹲下身,对着山羊的尸体挥下了小刀,“噗”的一声,刀刃没入皮肉,他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割下了一块带着骨头的羊肉。
随后他又换了柴刀,瞄准羊腿的位置狠狠劈下去,只听“咔嚓”一声,一条完整的羊腿便被砍了下来。
“这崽子怕是饿坏了,咱先示个好,别把它逼急了。”
张建国对着张元顺说了一句,随后慢慢站起身,把小刀收了回去,空出的手攥着羊腿,缓缓往前递了递。
他的动作很谨慎,每动一下都要顿一顿,生怕引起小老虎的误会。
张元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猎叉的尖刃始终没离开小老虎。
手心里的汗已经顺着猎叉往下淌,他死死盯着小老虎,嘴里念叨:“建国你小心点,这畜生凶得很。”
小老虎看到张建国手里的羊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喉咙里的呼噜声弱了几分,身体也没那么紧绷了。
它先是往后缩了缩,随后又往前探了探脑袋,鼻子动了动,显然是闻到了羊肉的腥气,只是依旧没敢轻易上前。
张建国见状,又往前递了递羊腿,随后干脆松开手,把羊腿往小老虎脚边推了推,自己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小老虎盯着羊腿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瞅了瞅张建国,见他确实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才慢慢放下了戒备。
它先是试探性地往前挪了半步,爪子碰了碰羊腿,见没什么异动,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叼住羊腿。
随后立刻往后退,一直退到一棵松树底下,才停下脚步。
它没急着吃,而是又抬头看了看张建国,眼里的敌意淡了不少。
张建国这才松了口气,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小老虎那只发炎的后腿上,这才看清伤口的模样。
溃烂的地方已经发黑,脓血顺着腿往下流,沾得脚踝处的毛都结成了块,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忽然想起自己布包里的消炎药粉,那是出发前何玉芳硬塞给他的,怕他在山里被蛇虫鼠蚁咬伤,没想到这会儿竟能派上用场。
“爸,你先别乱动。”
张建国对着张元顺说了一句,随后慢慢蹲下身,从布包里掏出那个装着药粉的小瓷瓶,拧开盖子,对着小老虎招了招手,语气放得极柔:
“过来,给你治治腿。”
张元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压低声音喊:“建国你疯了!这可是老虎,万一它咬你咋办?”
他手里的猎叉又往前送了送,手心的汗已经把猎叉的木柄浸得滑溜溜的,捏得更紧了,指节都快嵌进肉里,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小老虎听到张建国的声音,叼着羊腿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瓷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腿,眼里满是疑惑。
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羊腿,一瘸一拐地朝着张建国走过来。
它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伤腿就会晃一下,显然是疼得厉害,走到张建国面前时,还往后缩了缩脑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张建国没敢动,只是把瓷瓶往地上放了放,又摊开手心示意自己没恶意。
他能闻到小老虎身上的恶臭,也能看到它腿上的脓血,心里的不忍更甚。
小老虎盯着他的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又闻了闻地上的瓷瓶,才慢慢把伤腿往前伸了伸,凑到了他面前。
张建国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先轻轻碰了碰小老虎的伤腿,见它没反抗,才用指尖蘸了点消炎药粉,均匀地撒在溃烂的伤口上。
药粉碰到脓血,小老虎疼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
爪子下意识地往前伸,却又在碰到张建国手腕时收了回去,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
张元顺在一旁看得大气都不敢出,手里的猎叉早就没了准头,一直悬在半空。
直到张建国把药粉都敷好,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药敷好了,张建国又轻轻拍了拍小老虎的脑袋,它的毛又糙又硬,却意外地温顺,竟蹭了蹭他的手心。
随后它才转身,叼起松树底下的羊腿,一瘸一拐地往山谷深处走。
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张建国,琥珀色的眼睛里已经没了敌意,反而多了几分依赖。
直到走进密林的阴影里,还又回头望了一次,才彻底没了踪影。
山谷里的风渐渐小了,金雕落到张建国肩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点点也凑过来,舔了舔他的手心。
张元顺瘫软似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好家伙,吓死我了,这崽子居然还真通人性。”
张建国看着小老虎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攥了攥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小老虎皮毛的触感。
阳光透过松枝洒下来,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刚才的紧张和后怕,也慢慢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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