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走到院门口，停在赵元成面前。
他没急着开口，只是垂眸扫了眼浑身酒气、撒泼打滚的赵元成。
随后转身回了桌边，端起自己刚放下的那杯白酒。
杯里的酒还剩大半，晃悠着泛起细密的酒花。
他端着酒杯，重新走到赵元成跟前，不等对方再开口叫嚣，手腕猛地一扬。
冰凉的白酒兜头盖脸泼在了赵元成脸上。
酒液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糊住了他的眼睛，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你……你敢泼我！”
赵元成抹了把脸上的酒，眼睛瞪得像铜铃，酒意上头的怒意更盛，就要伸手去抓张建国的衣领。
可他还没碰到张建国的衣角，人群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是赵元成的哥哥赵元军。
他方才一直混在围观的邻居里看热闹，见自家弟弟被泼了酒，知道再不出手，赵元成讨不到半点便宜。
他瞅准张建国的后背，脚步一错，猛地冲了上去，抬腿就往张建国后腰狠狠踹了过去。
刘强看得真切，当赵元军冲过去的时候，他也动了，看着赵元军抬腿的时候，刘强伸出一只脚，勾住赵元军那只站立着的腿，稍稍一用力，赵元军站立不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张建国根本没料到身后还有人偷袭，只觉身后扑通一声响。
赵元军此时匍匐在地，就像在给张建国行大礼。
赵元成见状，立刻来了劲，嗷呜一声扑上去，伸手想薅住张建国。
张建国侧身躲过，刚想还手。
“敢动我哥，我今儿废了你！”
就见季小四再也按捺不住。
他先前被赵元成拿身份拿捏，一直强忍着怒火，可看到张建国差点遭了偷袭，所有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张建国吃亏。
“去他娘的前程！”
季小四低吼一声，再也不管什么军人身份，什么武装部告状。
他猛地往前冲，一把攥住赵元成伸出的手腕，使劲往后一掰。
赵元成疼得“嗷”一嗓子叫出声。
季小四趁势抬腿，一脚踹在赵元成的膝盖窝，将他踹得跪倒在地。
“我忍你半天了！”
季小四红着眼，额角青筋暴起，抬手就按住了赵元成的后颈，让他根本抬不起头。
赵元军见弟弟被制住，转身就朝季小四扑来，想从侧面偷袭。
刘强眼疾手快，拦住了赵元军。
局势瞬间逆转。
赵元成被季小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喊疼、骂骂咧咧。
赵元军被刘强反制，胳膊拧得生疼，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的邻居们都看呆了，有几个和赵家沾亲带故的，赶紧挤出人群，往村长黄三家跑去。
“快去叫黄村长！季小四和张建国把赵家兄弟打了！”
“再不去，怕是要打出人命了！”
喊叫声传出去老远，很快就到了黄三耳朵里。
黄三听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他和张建国本就交好，张建国开百货店、弄山货，没少带着村里一起赚好处，他自然是偏向张建国的。
他生怕张建国吃亏，赶紧拎着自己的烟杆，快步往季小四家赶。
可刚走到半路，远远看到季小四家院门口的情形，他就停下了脚步。
他眯着眼瞅了半天，看清是赵元军兄弟俩被按在地上，张建国和季小四占了上风，悬着的心立刻落了地。
他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要是这会儿过去，总得装模作样断个公道，可他压根不想罚张建国。
要是偏袒得太明显，又落人口实。
他眼珠一转，突然捂住了肚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哎哟喂。”
他弯下腰，对着身边来报信的赵家人龇牙咧嘴。
“老毛病又犯了，这肚子疼得钻心，得先回家上个茅房。”
“你们先去看着，别让他们再动手，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对方回话，他就转身往回走，脚步迈得飞快，生怕晚了一步就得去断案。
报信的赵家人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干瞪眼，却也没辙，只能又跑回季小四家。
此时院门口的拉扯已经到了尾声。
季小四按着赵元成的后颈，让他脸贴在地上，嘴里的污言秽语早就变成了求饶。
刘强也松开了赵元军的手腕，张建国只是冷着脸站在一旁。
赵元军的胳膊被拧得脱了力，垂在身侧直打颤，连站都站不稳。
跑回来的赵家人看到这副光景，赶紧上前扶起赵家兄弟。
赵元成被扶起来时，还想再嚷嚷两句，可对上季小四那能吃人的眼神，又对上张建国平静却带着寒意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和哥哥落了下风，就算再闹，也讨不到好处。
更何况村长黄三那边，明摆着是故意拖延，根本不想过来主持公道。
周围的邻居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又知道是赵家兄弟先挑的事，还搞了偷袭，也都议论着散开了。
有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还低声数落了赵家兄弟两句。
“本来就是赵元成先泼的季家婶子，还撒泼，活该。”
“赵元军还搞偷袭，这算什么本事。”
“就是，张建国和季小四也是被逼的。”
这些话传进赵家兄弟耳朵里，赵元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了看自家弟弟踉跄的姿态，又看了看围观众人的眼神，再想想迟迟不来的黄三，知道今天这事只能认栽。
他只能啐了口唾沫，放了句没底气的狠话：“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随后就被赵家人架着，灰头土脸地往家走。
赵元成连狠话都没敢说，只是耷拉着脑袋，狼狈地跟在后面。
院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地上的酒杯碎片和没干的酒渍，昭示着方才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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