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暗香浮动，新词问世
春夜，一轮明月悬于天际，梅花小筑内外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中。李远坐在后院的梅树下，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清茶，静静地望着月色中摇曳的梅枝。
自从得知了周晴的真实身份，他心中总有一股难以平复的情绪。那不是因为身份的落差，而是为妻子多年来默默承担的责任而感动。
"；还没睡？"；周晴从屋内走出来，披了一件青色长衫。她最近一直在整理母亲留下的古籍，常常忙到深夜。
"；睡不着，"；李远笑道，"；今晚的月色太美了。"；
周晴在他身边坐下，抬头看着枝头点点梅花："；确实。这样的夜色，在建康时也常见。"；
"；说起建康，"；李远轻声道，"；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你父亲很喜欢作词。"；
周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啊。他常说，词是最能表达心中情愫的文字。只可惜，他的词集在战乱中遗失了。"；
"；那些词，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一些。"；周晴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他最爱写的是建康的春景。说那里的梅花，开得最是恣意。"；
夜风拂过，几片梅瓣轻轻飘落。李远突然感到一阵灵感涌动，仿佛有诗句在心头萦绕。
"；给我纸笔。"；他轻声说。
周晴会意，快步回屋取来文房四宝。她知道丈夫虽然以点心技艺为长，但骨子里也有着文人的气质。
李远提笔蘸墨，在月光下开始写作。周晴为他添了一盏灯，温柔的灯光与清冷的月色交织，为这个春夜增添了几分诗意。
笔尖在纸上游走，墨香与梅香交织。李远的字迹清秀工整，一如他制作点心时的专注：
"；暗香浮动月黄昏，"；他轻声吟诵着刚写下的词句，"；寻觅无处认余芬。"；
"；好！"；周晴眼前一亮，"；这开头写得真好，既有眼前景，又有内在意。"；
李远点头："；这些日子总想着建康的事，今晚月下赏梅，突然想到当年你父亲的词风。那种含蓄而又深远的意境，正适合描写眼前这景。"；
他继续挥毫：
"；山城斜雨浓睡晚，
浮林深处钟声寒。"；
周晴看着这两句，不禁红了眼圈："；这...这简直像是在描写建康城的清晨。那时的钟声、那时的山雨......"；
"；我是从你的讲述中想象的，"；李远柔声说，"；虽然我没见过那时的建康，但通过你的眼睛，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份意境。"；
夜风忽起，灯影摇曳。李远的思绪也随之翻涌，新的句子涌上心头：
"；携手暗随芳草去，
踏月归来二三痕。"；
"；这意境......"；周晴仔细品味着，"；既写出了眼前的景，又暗含着我们的经历。"；
确实如此。这些年来，他们就这样携手走过，在乱世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诗意。一路上留下的点点痕迹，都化作了今夜的词句。
月上中天，李远的笔尖依然在纸上游走。这首词的下阕正在成形：
"；梦回山国千重恨，
拟把疏狂图一醉。"；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周晴轻轻抚上他的肩："；是在想建康吗？"；
"；是，也不全是。"；李远放下笔，"；我在想，那些逝去的岁月，那些失落的繁华，最终都化作了什么？"；
周晴望着月色中的梅树："；化作了今夜的诗意，化作了你笔下的词章。"；
李远点头，继续提笔：
"；无奈风流云散去，
醒来明月照孤衾。"；
最后一句写完，两人都沉默了。这首词不经意间道出了他们共同的心事，那些年离乱中的沧桑，都在这婉转的词句中得到了升华。
"；让我想起父亲的一首词，"；周晴轻声吟诵，"；也是写梅花的，当时我还小，只记得'；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
李远惊讶地看着她："；这不正是我今晚起笔的第一句吗？"；
"；是啊，"；周晴笑道，"；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你的词虽然用了父亲的句子，却写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境。"；
"；此一时，彼一时。"；李远将词稿摆在桌上，"；你父亲写的是盛世的风雅，而我写的，是乱世中的坚守与眷恋。"；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几位常来光顾的文人，因见店内亮着灯，特地来访。
"；李掌柜还未歇息？"；为首的是本地着名的诗人杨梦华，"；我们看你家灯火通明，想是又在研究新点心？"；
"；杨兄来得正好，"；李远将他们请进院中，"；不是在研究点心，是偶得灵感，写了首词。"；
"；哦？"；杨梦华眼前一亮，"；让我们一听。"；
周晴奉上清茶，李远则将词稿展示给众人。杨梦华拿起细看，不禁击节赞叹："；好词！尤其这'；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意境高远，韵味无穷。"；
"；这首词......"；一旁的苏学士若有所思，"；莫非是用了周家老太傅的典故？"；
院中一时寂静。周晴的手微微颤抖，李远则镇定地说："；正是。晴儿曾经背诵过老太傅的诗词，我们今晚赏梅，偶然想起这句，就借来用了。"；
"；难怪！"；杨梦华恍然大悟，"；我说这词风怎么这样眼熟。当年周太傅的词，可是文坛一绝。"；
苏学士接过话题："；可惜周家词集在建康陷落时遗失了。李兄，你这首词倒是承袭了几分周家的遗风。"；
月光下，周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她没想到，父亲的词风竟然通过这样的方式得以延续。
"；诸位，"；李远沏上新茶，"；既然谈到词学，不妨借这良辰美景，细细品鉴一番？"；
众人欣然应允。就这样，在这个春夜里，梅花小筑成了一处雅集之所。文人们谈诗论词，赏月品茶，其乐融融。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客人们才依依告别。临走时，杨梦华说要将李远的新词收入自己编撰的《杭州词选》中。
"；这样的佳作，不该埋没。"；杨梦华说，"；让它流传开来，也是对周家词风的一种传承。"；
送走宾客后，李远和周晴又回到梅树下。晨露打湿了枝头的梅花，在朝阳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你说，"；周晴轻声问，"；父亲泉下有知，会不会欣慰？"；
李远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文化的传承，不就是这样代代相传、生生不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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