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时,他的语气变得强硬了一些:“‘金鼎案’的善后,政府这边一直在全力推进,但涉及面太广,程序复杂,急也急不来。倒是现在,因为一些案件的查处,搞得不少干部人心惶惶,该批的项目不敢批,该拨的资金不敢拨,浩南都市圈的几个重点项目都受到了影响!这难道不是因小失大?”
他终于图穷匕见,直接点出了胡步云查案对发展的“负面影响”。
胡步云知道,核心交锋来了。他身体靠回椅背,语气也冷了下来:“悦铭省长,我不认为反腐和发展是对立的。清除掉蛀虫,才能更好地发展。
浩南都市圈的项目,只要合法合规,资金用在明处,有什么不敢批、不敢拨的?除非……本身心里有鬼,或者想借此设置障碍?”
他顿了顿,决定抛出部分底牌,施加压力:“至于吴天宇同志,我们确实掌握了一些线索和反映,涉及与不法商人赵瑞龙的异常经济往来,以及可能干扰司法、通风报信的行为。这些,都需要他本人向组织说清楚。如果他真是清白的,配合调查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相信,悦铭省长也希望自己的身边工作人员是干干净净的吧?”
提到赵瑞龙和“异常经济往来”,张悦铭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极快地被掩饰过去,但没能逃过胡步云的眼睛。
胡步云心中更有底了,张悦铭对吴天宇干的事,绝非一无所知。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挪移,照亮了空气中飘浮的微尘,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墙。
张悦铭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妥协:“步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北川不能再乱下去了。”
胡步云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坐直身体,目光如炬,清晰地说道:“悦铭省长,我的要求很简单,也是为了北川的长治久安。第一,吴天宇的问题,必须彻查清楚,他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这是底线,也是对各方面的一个交代。”
他特意强调了“各方面”,暗示包括上官芸的冤屈。
张悦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立即反驳,算是默认了这个无法回避的条件。
胡步云继续道:“第二,‘金鼎案’的善后处置,必须提速。请悦铭省长亲自督导,成立更强有力的专班,限期拿出让大多数投资者能够接受的补偿方案,并公之于众。这是稳定民心的关键,如果处置不好,会出大乱子,到时候受影响的不仅是永强书记,你和我一个都跑不了。”
张悦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可以亲自抓。但需要时间,也需要……各方面的配合。”他话里有话,暗示这也需要胡步云这边的让步。
“第三,”胡步云紧盯着张悦铭,“浩南都市圈的建设,是省委定下的重大战略,不能因为个别人的问题而停滞。在接下来的项目审批、资金安排上,希望省政府能畅通无阻,全力保障。这是北川未来的希望所在。你我都不能做北川的罪人。”
张悦铭深吸一口气,这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让他难受,尤其是第三条,等于让他放弃了对胡步云核心政绩的制衡权。
但张悦铭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吴天宇就像一颗已经拉响导火索的手雷,扔出去了,不知道爆炸后会又什么不可控的后果。但如果不扔出去,就一定会炸到自己。
“你的条件,我可以考虑。”张悦铭缓缓说道,眼神锐利地看向胡步云,“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或者说,这是达成你说的这些的前提。”
“请讲。”胡步云平静地回应。
“第一,调查必须止于吴天宇。”张悦铭一字一顿,语气异常坚决,“‘金鼎案’也好,交通项目的问题也好,所有调查,到吴天宇为止。不能无限扩大,不能牵涉其他不该牵涉的人。这是最重要的前提。”
他目光灼灼,意思明确:不能查到我张悦铭头上。
胡步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早就料到这是张悦铭的底线。
胡步云故作沉吟,然后才回应:“纪委办案,讲究证据。只要证据链清晰,不牵连无辜,自然会在合适的节点结案。但如果发现有新的、确凿的证据指向其他人,那也不是谁能喊停就停的。”
胡步云留了一个空,没有把话说死,但也表达了不会无端扩大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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