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问缘由
其实谁来谁走的，洛采采并不是很在意，其他地方不说，就是在这百里峡内，只要有了神牌，打电话发视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即便是那王家娘子，最后在她面前极力撇清与胡耀白的关系，王悦心中的惶恐洛采采也感觉到了。
但洛采采没有任何解释，修士与凡人的差距巨大，凡人恐惧修士，便是这东蜃大陆的生存规则。
即便，青山神牌在某些方面，让凡人有了与修士一样的能力，但这其中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弥补回来的。
舫船靠岸，船上众人惊魂未定，云仙楼的执事正在安排赔偿事宜，不过慑于胡耀白的妖修身份，那些宾客也不敢置喙。
能有些许补偿已然是万幸，想要更多，那可真真的是活腻了。
洛采采穿过码头，就见到了前来迎她的狸奴。
“神君！”狸奴不说话的时候，与黑夜融为一体。
洛采采微微一笑，任由狸奴在她裙角转悠。
舫船残败的阴影在江面上拉长，暮色已深，码头上的灯笼陆续点亮，光影交错间，使得周围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了许多。
“洛神君请留步。”
清爽透亮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洛采采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方才在船上，便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注视，既然跟了上来，怎会轻易放她离去。
洛采采缓缓转身，金色瞳孔在暮色下闪着淡淡幽光：“二位有何贵干？”
崔正抱拳：“听闻神君所赐神牌，能连通百里峡中诸多凡人。在下有幸得见，实在钦佩。”
“呵。”洛采采轻笑一声，金眸微微眯起，“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入不得崔公子的法眼。”
“神君过谦了。”崔正上前一步，黄皮葫芦在腰间轻晃，发出哗啦水声。
“在下心中有个疑惑，不知神君可为我等解惑？”
洛采采看了眼身侧的狸奴，示意它先回去。
狸奴乖巧地摇了摇尾巴，跃上青墙时，还不忘警惕地瞪了崔正一眼，这才一溜烟跑远了。
“说吧。”洛采采靠在街边的灯柱上，双臂环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崔正心中微动，这位山神君的姿态，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神修都不同。
要知道，寻常神修遇上正一宗弟子，不是谄媚逢迎就是战战兢兢，少有这般随意自若的。
“神君下发的神牌，可是要收集使用者的信息？”崔正开门见山。
宗盛站在一旁，虎目微眯，对这种弯弯绕绕的谈话一窍不通，但他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当然。”洛采采直截了当地回答，眼中毫无隐瞒之色，“不仅要收集信息，还会记录亲缘关系，行动轨迹、消费习惯、掌握技能……”
崔正和宗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咋，吓着了？”洛采采眉梢轻挑，带着几分调侃，“神牌使用说明上写得很清楚，只是你们没看罢了.......”
崔正眉头微皱：“神君不担心收集如此多的信息会引起争议吗？”
“争议？”洛采采轻笑出声，指尖拈起一缕青丝在风中飘舞。
“崔公子，你认为那些用着神牌买东西、聊天、看八卦的人，会在意这些吗？”
宗盛挠了挠头：“可那神牌，让人对着空气说话，还能定位找人，这也太邪门了？”
洛采采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邪门吗？那修士传音，隔空取物，是不是更邪门？”一句话将两人噎住。
崔正沉吟片刻：“神君此言有理。只是掌控如此多信息，未免.......”太过危言耸听。
听到这里，宗盛也明白过来，如果按照洛采采所承认的，这百里峡内，所有人的信息都被掌控在一人手里，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这未免太恐怖了。
“啧，”洛采采轻轻咋舌，“早猜到你们便会问这个。”
从袖中滑出金镜，洛采采眼底微光一闪，“二位，既然领了身份神牌，却从未用过，如今倒来质问起我了？”
“不敢，”崔正大大方方地承认，“只是好奇神君用神牌做何事？”
江风徐来，吹起洛采采的发丝，她金色的瞳孔在暮色中如同两轮小小的明月。
“很简单，”洛采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只要两个字，规矩。”
"；规矩？"；崔正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黄皮葫芦，发出沉闷的响声。
"；神君此言何意？"；
江风拂过，吹散了码头上的灯火阴影，洛采采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轮廓，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你们来百里峡多久了？可曾注意到这里与外界的不同？"；
宗盛挠了挠头，虎目中透着困惑："；确实不太一样，这里的凡人不怕我们。"；
"；不怕？"；洛采采轻笑出声，"；不是不怕，而是有了底气。"；
她从袖中取出金镜，在指尖轻轻旋转："；神牌在手，无论是谁作恶，都会被记录下来。修士也好，妖族也罢，在这百里峡内，都得守规矩。"；
崔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神君是说，这神牌不仅仅是通讯工具，还是监察之物？"；
"；监察？"；洛采采摇头，"；我更愿意称之为保护。"；
她指向不远处的茶肆，里面几个凡人正对着神牌说笑，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你看，在外界，凡人见到修士会如何？"；
宗盛不假思索地回答："；绕着走呗，还能咋样？"；
"；而在这里，"；洛采采继续道，"；他们可以与修士同坐一桌，谈笑风生。为何？因为他们知道，若有修士敢在百里峡内伤害凡人，神牌会记录一切。"；
崔正若有所思："；所以神君是在用这神牌，为凡人撑起一片保护伞？"；
"；不错。"；洛采采点头，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锐利，"；修士用不用神牌，我不在意。但凡人带了神牌，就等于多了一层保障。"；
宗盛突然拍了下大腿："；难怪我觉得这里怪怪的！那天我不小心撞倒个小贩，那小贩居然敢瞪我！"；
洛采采轻笑："；因为他知道，若你敢对他不利，不出半刻，护卫队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崔正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自己的神牌："；神君此举，确实令人佩服。只是......"；
"；崔公子，"；洛采采打断他的话，"；若你是凡人，面对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和被人掌握些许信息，你会如何选？"；
崔正一时语塞。
"；生死面前，你会如何选？"；洛采采收起神牌，"；如今百里峡内人妖共处，不正是因为这个吗？"；
宗盛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的集市比外面热闹，凡人们不用担心被欺负，自然敢做生意了。我们这些妖修也能出来逛逛，这么一说，还真是。"；
"；神君大义。"；崔正郑重行礼，"；在下受教了。"；
洛采采摆摆手："；无需如此。我不过是个小小山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洛采采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了，二位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行告辞。"；
洛采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崔正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这位神君，不简单。”
宗盛挠头，口音浓重：“咋不简单了？俺脚着挺好，起码不用担心吃饭的时候有人来找茬。”
崔正“呵”了一声：“你啊，就知道吃！”
“这话俺爱听！”宗盛虎目放光，“上次那家酒楼的糟鹅做的得劲，走，再去整两坛！”
两人说笑着离去，路过巷口榕树的时候，崔正腰间黄皮葫芦发出一阵青光，似乎无人发觉，待二人走后，那树上坠着的垂玲花，才慢慢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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