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借由噩梦，将前世的大致经历，讲给萧瑾宸听。
她不确定，厉青鸿有没有和萧瑾宸说那些事。
但以今日厉青鸿的态度，难保他以后，不会对萧瑾宸说出侮辱孟蕊、甚至造谣他们之间关系的恶言。
与其让厉青鸿添油加醋地告诉萧瑾宸，不如孟蕊自己把握话语主动权。
“我说的这些，听起来十分不符合常理，但那确实是我做过的梦，梦境非常真实，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孟蕊眼神忐忑，望向萧瑾宸。
“殿下，你相信我吗？”
萧瑾宸眉心微皱，“我自然信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噩梦？”
孟蕊一怔，萧瑾宸这样聪明的人，就如此轻易地相信了她的话？
眼波流转间，孟蕊有了答案。
“是去年春天，姜瑶到安乐侯府认亲的前一天，我第一次做关于她的噩梦。”
孟蕊重生，就是在那一天，许多不好直接说明的事，都可以梦境的名义说出。
“我梦见，青城郡主为了齐轩争风吃醋，带着侍卫来砸了我的铺子，打伤了我。
回到安乐侯府，安乐侯又罚我跪祠堂，致使我染了风寒，高热昏迷，醒来后，我就成了安乐侯府的家生奴婢。
原先，我只以为这是一场梦而已，但梦醒后，我那天竟然真的遭遇了青城郡主来砸铺子。
我觉得匪夷所思，又惊惧交加，来不及多想，赶紧带着翠柳从铺子后门逃走。
那个梦，给了我提醒，让我知道上门认亲的姜瑶来者不善，所以才有所防备，被逼到退无可退时，就豁了出去，闹到京兆府……
之后的事，殿下你都知道了。”
孟蕊真假参半地说着，时刻注意着萧瑾宸的表情变化。
“能够提醒你避开灾祸的梦，便不算噩梦。”
萧瑾宸沉沉看着孟蕊，黑眸中闪烁着心疼与思虑。
“蕊儿，你方才说，厉青鸿和你做过一样的梦，你的意思是，他因为梦境的原因，才一直对你纠缠不休？”
孟蕊迟疑地点头，“我觉得是，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就一副与我很熟悉的样子，理所当然地让我给他做妾，还和我说了许多梦中发生的事，我觉得，他大概是魔怔了。”
萧瑾宸神情严肃地问：
“在你的梦中，厉青鸿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不知道……”
孟蕊呼出一口气，无奈地对萧瑾宸说。
“在梦里，我先于厉青鸿而死，所以不知道他最后如何了。”
萧瑾宸握住孟蕊的手一紧，清俊的脸上浮现惶恐，“是厉青鸿害死你的？”
孟蕊被他的动作一惊，她从没见过萧瑾宸脸上，露出过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
稍作犹豫后，孟蕊实话实说。
“是我受不了厉青鸿的控制折磨，心觉未来无望，以己为饵，对他以毒酒诱之，我和他一起喝下毒酒，算是自戕吧……”
感受到萧瑾宸握住她的手越来越紧，孟蕊忍不住伸出右手，安抚地按在萧瑾宸的手上。
“殿下，那只是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
孟蕊抿了抿唇，气闷地说。
“厉青鸿告诉我，说我的毒酒没有毒死他，敢情我忙活了一场，只害死了自己，真是太气人了！”
前世，她明明看到厉青鸿喝下毒酒的，凭什么厉青鸿没事？
“蕊儿！”
萧瑾宸严肃注视着孟蕊，不赞同道。
“任何时候，你都不该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惩罚别人！”
萧瑾宸双手包裹住孟蕊的手，源源不断的温热，通过手心传遍孟蕊四肢百骸。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我……”
孟蕊怔怔看着萧瑾宸，鼻子一酸，脱口而出。
“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了，我活着逃避不了，只有一死……”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孟蕊，连忙收声，对上萧瑾宸审视的眼神，艰难找补道。
“那些梦境，太真实了，我在梦里是这样想的，对厉青鸿极其厌恶，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要杀了他。”
孟蕊此刻十分后悔，她刚才怎么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呢？
萧瑾宸一开口，让她珍视自己的性命，孟蕊就觉得好难过，好委屈，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她那时失去了翠柳，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覆水难收，她说出去的那些话，不会引起萧瑾宸的怀疑吧？
孟蕊小心翼翼地观察萧瑾宸的神情，见萧瑾宸正定定看着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殿下？”孟蕊轻声唤他，“我说的都是梦境里的事，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你不用太过烦忧。”
“可是，你对他的恐惧和厌恶，是真的。”
萧瑾宸嗓音略带沙哑，不容置疑道。
“厉青鸿对你纠缠不休，也是真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孟蕊垂眸不语，默认了他的话。
萧瑾宸停顿片刻，沉声问：
“蕊儿，之前你说，厉青鸿有谋逆之心，是否因为你在梦境中，也看到了相关情景？”
孟蕊略一思索，觉得话已至此，厉青鸿的野心也该让萧瑾宸知道，加以重视，增强防备。
“梦中确实也有相关场景，厉青鸿厉兵秣马，准备攻入京城，说是要为他祖父报仇。
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攻入京城，因为在那之前，我就……”
孟蕊怕自己的话又刺激到萧瑾宸，连忙转移话题。
“去年在孟家堡，厉青鸿曾带着暗卫出现，他的目标是找他祖父写给孟老堡主的书信，想来他那时就已经怀疑孟老堡主的真实死因了。”
“他想多了，全是无稽之谈！”
萧瑾宸斩钉截铁道。
“父皇若是真谋害了厉老将军，不斩草除根，反而让厉家军壮大，还亲封厉老将军之子、厉青鸿的父亲厉世坤为镇北王？”
“也许，厉青鸿得到了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孟蕊猜想，“又或是他被人蛊惑？”
前世，孟蕊虽在厉青鸿身边待了六年，但她一直被关在后院，对厉青鸿在外面做的事不甚了解，许多事只知大概，不解详情。
“有这种可能，我会派人去查清楚，也会提醒父皇。”萧瑾宸肃然道。
看着萧瑾宸一脸严肃的表情，孟蕊不禁发问：
“殿下，我方才所言，源自虚无缥缈的梦境，你就这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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