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挺不甘心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而是觉悟和人品都如此高的，她的师父？
慈舟真人就像是看出了宋青雪心中所想一般，开口道：“青雪，你不要这么想，人固有一死，我觉得我能救下很多人，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你要坚持住你心中的道，不能任由心中的恶念滋生。”
慈舟真人最后一次摸了摸宋青雪的头，正要转身。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让我来说吧。”
慈舟真人和宋青雪一愣，他们抬头，看见消失了很久的时宁容，突然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时宁容几乎住在了藏书阁里。
宗门里的其他人，都觉得时宁容是在接受老祖林恒的责罚。
实际上慈舟真人和宋青雪却都知道，她不是在接受老祖的责罚，而是在陪着林恒，一起开辟离开这个位面的虚空通道。
她是要跟着林恒离开这里的。
突然出现在这里，慈舟真人和宋青雪都有些意外。
时宁容现在得状态很好。
比起接近两个月前的时候，她现在眼神里都有了一部分的光泽。
看上去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宋青雪眼睛还红红的，看她的眼神有些愣：“你……？”
时宁容唇角微微弯起，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嗯，我来说吧，我不走了。”
她不想当逃兵啊。
这个地方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为它做些什么。
“不要拒绝我，我如果不跟他离开的话，我也活不下来的，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打算走了。既然我不走，必然会死……”
“所以，今天这个事情，就让我来吧。”
时宁容笑得很从容，她眼神里的光彩，是释然的神色。
也是找到人生价值和意义的神色。
宋青雪和慈舟真人看着她收回手，然后越过两人，走向高台。
时宁容踏上高台时，山风卷起她素白的衣袂。
晨光穿透云层，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
下面的弟子，见又换了个人上来。
心里的怒气彻底被点燃了，纷纷站起来指责清风宗，把人当傻子玩儿。
清风宗的弟子们忙着维持秩序，不断地喊他们冷静一点，但实际上心里也是对自家两个副宗主有点不理解。
时宁容看着下方轰动的众人，抬手往下压了压，用灵力扩音道：“大家，安静！”
“接下来我要讲一个事情，请大家听清楚，看清楚……”
“我们体内的法相，是诡物和阴谋……”
时宁容的话音落下，他的侧脸直接崩裂一条狰狞的口子，鲜血瞬间流淌下来。
原本下面还有点喧闹的众人，一瞬间就安静了。
这……
怎么回事？
“不要修仙，丹田是假的，法相是假的……它会从元婴期开始，吞噬你们的意志……等到斩尘境，我们的人格就……就彻底消失了……”
时宁容以及几乎声嘶力竭，但是说出口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他的身体开始四分五裂，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
“噗~”
一瞬间，时宁容身体直接炸开，变成了一团血雾！
只剩下染血的衣裳，飘然从空中坠落，掉到台面上。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她刚刚炸开了！”
“刚刚她说什么？什么诡物和阴谋……”
“等等，你在流鼻血？”
“砰！”
又一个人突然炸开！
所有人都害怕了，纷纷站起来惊恐地看着四周，脑子不断回想着方才眼前发生的一切。
很快，有人发现了规律。
是重复刚才时宁容说的话，就会受伤甚至爆炸。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身体里面的法相，是诡物，并且还会吞噬他们的意志。
“镇定！”
慈舟真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重新站回高台上，看着地上时宁容破损的衣物，脸上带着悲戚。
“都是真的，方才时宗主所说都是真的，只是真相不可说……否则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道友们，这世界，早就糜烂了！”
“我们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接下来，我们需要团结起来，斩杀我们的敌人！”
慈舟真人每一字每一句，语气都格外沉重。
在他身后，所有清风宗弟子脸色巨变，皆是惊惧和恍然。
难怪。
难怪宗主要让他们压缩境界。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去吧，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今日我召集你们来此，便是这个目的。”
慈舟真人说完，神情沉重地蹲身，把地上时宁容的衣物一片片捡起，转身走下高台。
他对身旁弟子庄重道：“给她立衣冠冢。”
时宁容，这个曾经让他看不起的弟子。
最终，做了他最敬佩的事情。
几名弟子怀着沉痛的心情，接过时宁容染满鲜血的衣裳，刚准备转身。
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将他们笼罩。
几人一惊。
紧接着发现面前多了个人——
“老祖！”
几个弟子立刻低头，下意识地跪下行礼。
然很快，便又想起方才时宁容所说：诡物在斩尘境后，将人类的意志彻底吞噬。
那么面前的老祖。
早就已经是怪物了。
思及此，三人的身体抖如筛糠。
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一眼林恒。
而林恒此时，状态极其不稳定，眼瞳变成了银白色没有瞳孔的复眼，呼吸急促，情绪激动。
他几步走上前，从几个弟子的手里夺过染血的衣裳，愤怒地问道：“时宁容呢！！我的时宁容呢？！！！”
几个弟子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开口——
“老、老祖……她……她死了……”
“她说了，几句话，就、就炸成了一团血雾。”
话音还没有落下。
几人的身旁，虚空被无情撕裂出一道口子。
几枚尾针骤然出现，扎入他们的太阳穴中。
他们骤然倒在地上。
鲜血缓缓流淌，变成了血泊。
“啊！！！”
林恒愤怒绝望，嘶吼着变出原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到林恒长矛般锋利的节肢将一名金丹期修士扎了个对穿，众人才彻底反应过来。
“啊——救命。”
“快逃！！！”
“杀人了，怪物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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