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厨房之后，大家都在忙碌着。
大灶台烧得正旺，火苗“噼啪”舔着铁锅。
几个婶子大娘，围着灶台和案板，忙得脚不沾地。
这会儿离正午开席还早，正赶上备菜的忙劲儿。
案板上摆满了，切好的葱姜蒜。
大陶盆里泡着干菜，墙角的大水缸旁堆着洗净的萝卜白菜。
而最惹眼的，是那些摆得满满当当的野味和山货。
这些可不都是王婶子家自己弄的，村寨里乡亲们知道今天是王老爷子的寿宴。
昨儿个起就陆续送了来，有下套逮的，有赶山采的。
就盼着这寿宴，能办得热热闹闹，丰盛一些。
靠厨房的后院里，放着个大木盆。
里面有十来只红腹锦鸡，五彩斑斓的羽毛，在光线下闪着亮。
那通红的肚皮，看着就喜庆。
一个婶子正提着水壶，滚烫的开水“哗哗”往盆里倒。
水汽瞬间蒸腾起来，带着点鸡毛的味道。
“趁着水热好拔毛，这金鸡肉嫩，炖出来香得很！”
一边倒水，另一个大娘已经挽起袖子。
伸手就要往热水里探，准备给金鸡褪毛。
木盆旁边，地上铺着块粗布。
一头近百斤的野猪，正被两个壮实的汉子开膛破肚。
一个汉子负责开膛破肚，把五脏六腑麻利地掏出来。
另一个则顺着骨头缝下刀，将野猪分成一块块的。
瘦肉、肥肉、排骨，分得清清楚楚。
靠着土墙的地方，放着一个硕大的竹筐。
竹筐很大，口沿都快齐到周安的腰了。
里面密密麻麻堆的全是菌子，乍一看跟小山似的。
估摸着加起来得有百八十斤。
这些菌子五花八门，模样各异。
里面有好多菌子，是周安从来没吃过的，有些连见都没见过。
“安哥，你来看这个！”
姜宁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竹筐旁边。
筐子旁的小板凳上，坐着个女人。
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民族衣裳。
这是王婶子的大女儿香叶，嫁到隔壁村。
今儿个寿宴，她天不亮就赶了过来帮忙。
姜宁一见到她，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热络地凑上去。
“香叶姐，我来给你帮忙啦！”
香叶闻言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小宁！好久没见你了，之前听我阿娘说你回村了，家里事儿忙，一直没来得及去看你。”
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当地口音，听着亲切得很。
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到了姜宁身旁的周安身上。
上下打量了两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打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这就是你从东北带回来的对象吧？瞧着浓眉大眼的，身板也结实，小伙子看着真不错呀！”
周安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热。
赶紧礼貌地叫了一声：“香叶姐好。”
香叶笑着应了，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了个位置。
“快坐快坐，正好帮我一起拾掇这些菌子，洗干净了好下锅。”
周安应了声，拉过一张小板凳坐下。
学着香叶姐的样子，仔细清洗着菌盖上的泥土。
姜宁也坐下了，一边挑拣着菌子，一边跟香叶聊着家常。
“哇！香叶姐，居然有这么多松茸！而且个头还这么大！”
她伸手拿起一朵，那松茸足有她手掌那么长。
菌盖饱满，菌褶整齐，颜色是浅褐色的。
“这松茸可难找了，得往深山老林里钻，还得碰运气，弄这么多可太不容易了呀！”
周安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那些松茸确实不一般。
个头匀称，品相周正，没有一点破损。
比他上一世在视频里见过的，还要好一些。
除了松茸，旁边还有一些模样奇特的菌子。
菌盖凹凸不平，像一个个小小的羊肚。
颜色是淡淡的黄褐色，居然是羊肚菌。
香叶手里的动作没停，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可不是嘛，我昨天跟阿娘天不亮就进山了，翻了三座山，在林里扒拉了一整天呢！
一开始还没找着多少，后来在一片背阴的坡上，发现了一片松茸窝，弄了不老少呢！”
她又指了指筐里的羊肚菌，语气轻快。
“不光有松茸，还在旁边的杂木林里找到了好多羊肚菌，你瞧这品相，多好！”
周安看着筐里这一堆松茸和羊肚菌，心里头忍不住犯嘀咕。
像这种品相的松茸，若是搁到几十年后。
一斤至少得几百块，品相好的甚至能卖到上千，寻常人家哪里舍得吃？
再看那羊肚菌，更是宝贝中的宝贝。
后世里，野生的鲜羊肚菌一斤就要几百块。
要是晒成干品，那价格更是翻着跟头往上涨。
一斤差不多能卖到上千块，说是“菌中黄金”都不为过。
可现在，这竹筐里的松茸和羊肚菌，堆得跟小山似的。
周安心里忍不住感慨，也就云南这地方有这福气。
能有这么多珍贵的山货，还能这么“随便吃”！
换了其他地方，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这么新鲜的。
这些东西，周安活了两辈子都没吃过，今天可算是要大饱口福了。
正在清洗菌子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一阵粗嗓门的说话声，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嚯！福贵，你可真能耐啊！居然弄了这么多过山龙！”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接了上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叹。
“我的乖乖！这玩意儿可不好找啊！滑不溜秋的，还会打洞，一钻进去就难逮了！”
“哇！平时山里碰着一只都难，你这一下弄这么些，福贵你到底是怎么搞来的？快说说！”
“过山龙？”
周安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打小在东北长大，赶山打猎也见过不少野物。
可从来没听过“过山龙”，是什么东西。
是山里的大蛇？还是某种罕见的野兽？
越想越好奇，心里跟猫抓似的，实在按捺不住。
“香叶姐，小宁，我去看看热闹。”
周安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放下手里的松茸。
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身朝着那几个大哥走去。
几个汉子正站在院子中央，被好些人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汉子看着三十出头，皮肤黝黑，肩膀宽宽的。
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粗麻布袋，布袋沉甸甸的，看着分量不轻。
想来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福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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