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死死盯着和离书上的每一个字，不放心的确认了好几遍。
确认这的确是和离书，而且柳玉郎没有在字里行间挖坑之后，她当即喜极而泣，迫不及待地对柳沅说道：“沅娘，娘现在就搬家，你能不能陪着娘一起清点清点？”
柳沅点了点头，她既然亲自来了，自然是要帮忙。
秦氏能够自己想通，可真是再好不过。
站在不远处的柳滢听得心中一阵气闷，不禁赌气地对沈玉汝说道：“娘我有一处别院，你也让下人收拾收拾，今日便搬过去吧。”
秦氏听到这一声称呼，不禁抬头冷冷看了柳滢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猜到沈玉汝给她下了毒，他毒对柳滢这个便宜女儿就没了往日情分。
如今听见她这样喊，她只觉得越发心灰意冷罢了。
然而秦氏不愿搭理，谢长安却不愿坐视不理。
他嗤笑：“二妹妹这是打算认回生母，不要养母了？”
柳滢脸色一僵，很快辩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娘如今被休，不再是父亲的妾室，我总不好再叫她姨娘。”
谢长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妹妹不必如此戒备，汝姨娘毕竟是你生身之母，你想认她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你当初出嫁，花的可都是母亲的嫁妆银子。
你生母给母亲下毒，害了母亲这么多年，你身为女儿，总该代母受过。
我也不为难你，你给母亲磕一百个响头，再把你这些年从母亲手里得到的，十倍还回来。
算是补偿母亲这些年所受的苦，你可愿意？”
柳滢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介意将东西还回来，毕竟以她如今通判夫人的身份，还不至于贪那点东西。
可谢长安居然要她十倍赔偿，还要磕一百个响头！
十倍赔偿也就罢了，真要磕了那一百个响头，她还能有命在吗？
这时手捧着休书的沈玉汝突然说道：“她不用代我受过，这一百个响头，我来磕便是！”
“姨娘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谢长安笑吟吟地说道，“一百个响头是多了些，所以还是直接用银子赎身吧。二妹妹觉得，一个响头多少银子合适？”
柳滢狠狠闭上了眼！
这个谢长安还真是会算计！
蒋林此时也在感慨，他深深看着谢长安，心中越发忌惮。
这人不仅算计他们，用的还是明晃晃的阳谋。
今日柳滢或是沈玉汝但凡磕了这个头，只需做做样子然后晕倒，传出去便要让人觉得谢长安欺人太甚。
所以他直接给了他们赎身银的选择。
甚至连银两数额都让他们自己来定。
这数额若是定得低了，只会显得她们身价太贱，可若是定得高了，他们自然是要肉痛。
这人瞧着比他还要年轻些，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的歪主意？
究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给他支了招？
蒋林暗暗在心中叹息，随即说道：“一百个响头是吧，我们给你一万两银子！”
“老爷！”柳滢忍不住惊呼，她实在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银子！
蒋林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就这样吧，夫人照顾生母，也是为了报答生母的生身之恩。
至于母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她也绝不敢忘。母亲如今和离，今后需要花销的地方不少，该给的孝敬，我和夫人都会及时奉上。”
他没有直接说十倍偿还，话里话外却是透出了这么个意思。
蒋林也是无奈，他自然也心疼银子，可这钱不能不出。
否则传出柳滢的真正身份，说他不敬养母，不孝不悌，那他的儿女也要声名受损。
可若是不认生母，大义灭亲，传出去同样不是什么好名声。
蒋林想到这些，对于沈玉汝也有了几分不满。
这女人狠毒却又愚蠢，给秦氏下毒，却留了她性命，最终遗祸无穷，还要连累他和儿女。
谢长安等的就是蒋林这话，他朝蒋林笑了笑，见好就收：“那就这样吧。”
事情就这样说定，然后开始清点东西，准备搬家。
谁也没问柳玉郎，直接把他晾在了一边。
只是这一清点很快又出了问题。
柳家这些年花用的全是秦氏的嫁妆，还有她用嫁妆挣来的银子。
就连家里的下人都是花的秦氏的钱在采买。
柳玉郎虽说当夫子挣了不少束修，但他喜好风雅，对学生和朋友向来大方。
反正家中有秦氏负责养家，他挣来的那些束修早就连本带利地送了出去，换来好名声。
便是冯渊这些年经常送礼，送的也多是布料毛皮，笔墨纸砚，书画字帖。
除了第一年为了报恩送过银两，后来便再未送过。
倒不是吝啬，而是明哲保身，君子之交。
冯渊送来的那些布料毛皮也并非廉价之物，只是这些东西大多穿在了柳玉郎和沈玉汝身上，秦氏得到的少。
那些笔墨纸砚书画字帖更是被柳玉郎宝贝一般收了起来，连秦氏都别想分到一点。
柳玉郎嫌她满身铜臭，自不愿让她玷污了这些风雅之物。
所以如今一清点才发现，偌大一个柳家，那些家具物什，花瓶摆件，竟然大多是秦氏的东西！
秦氏原是不打算锱铢必较，可是看到谢长安让柳滢退还这些年从她这里拿走的东西，她便不敢再穷大方。
于是直接取出账本一件件地清点，就连下人的身契都拿了出来，让柳玉郎和沈玉汝交钱！
这些下人都是她花银子买回来的，柳玉郎和沈玉汝要是不给钱，她就要把人卖去牙行。
柳玉郎和沈玉汝不得不交银子为这些人赎身。
因为都是用惯了的，如果不把这些人留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氏将他们发卖掉。
到时候他们不仅得花银子采买新人，还会用不惯。
秦氏现在丢掉了恋爱脑，对待两人也再不客气，直接拿出了生意人的精明。
定的赎身银比市价都要高出一倍！
就连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她也只留了一个丫鬟，剩下的全部卖给了柳玉郎和沈玉汝。
反正这些人没一个是忠心她的，其中说不定就有给她下毒的人。
她又不是嫌命长了，岂会留下他们继续给自己下毒？
还有家里的家具物什，花瓶摆件她也全都给出了报价。
这下柳玉郎直接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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