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在旁听的有些惊讶,魏冲的人居然会和骆巡同行,还想要一起北上?
倒是裴觎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这件事情我知道。”
“先前太后本是想要用此事,替二皇子挽回名声,后来二皇子入狱又牵连上北地灾情,她为了让魏家置身事外不惹民愤,所以才让魏冲那边在运粮之事上尽心,如今魏家手中的粮想要尽快脱手,魏冲的人就更不可能退走了。”
太子惊讶:“所以这些人是你默许进京的?”
裴觎点点头:“是。”
魏冲手中握着平宁八万驻军,是景帝父子最为忌惮魏家和太后的地方,平宁离京城太近,一旦有变,魏冲随时都能以“勤王”之名,兵围皇城,届时以京中兵力根本难以抵挡。
偏偏魏家握着那兵权多年,轻易动不得,所以这些年景帝和魏家之间争斗屡屡受挫,哪怕这一年间因裴觎的出现占尽上风,他们也不敢将魏太后和魏家逼得太狠,怕他们狗急跳墙。
太子并非蠢人,反而十分聪明,他看着裴觎那仿佛都在预料之内的模样,突然心中一跳,“你这是要动魏冲?”顿了下,似是反应过来,满脸惊愕,“魏冲该不会混在那些护送骆巡北上的人当中吧?”
裴觎缓缓扬唇。
太子险些跳起来,“他还真在?他是疯了,他怎么敢离开平宁的?!”
这些年,他们动不了魏家,一是因为魏太后在朝中的势力,二就是魏冲。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弄死了魏冲,将平宁兵权拿回来,可是那魏冲和强势至极的魏家其他人不动,格外的“安分守己”,平日里鲜少离开驻地,就连回京都少,而平宁又像是个乌龟壳子,进去的探子几乎到不了魏冲身前,贸然动手又很容易落人把柄。
魏冲也知道他是魏家最大的底气,死死守着平宁兵力,可如今他居然主动离开?
裴觎见太子惊愕模样,淡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如今的魏家早不比从前,京中魏家从魏广荣到魏戌,再到魏家其他人,都被陛下的人和皇城司死死盯着,而太后在朝中可用之人又连连折损。”
“北地灾情闹的太大,二皇子已经折在了里面,他们既然防备我们,又要防着五皇子随时反水,想要悄无声息处理好手中那批粮食,根本不敢轻易相信其他人,而如今唯一能不惊动我们,又不可能背叛魏家的,就只有魏冲。”
要是其他事情,魏家大可以托其他人出面,可关乎北地的事情,他们本就已经一身腥,若再稍有泄露,便是举世皆敌,他们怎么敢交托给其他人。
可京中的人被死死盯着,难以脱身。
只有魏冲,也唯独他,既能让太后和魏广荣安心,又能避开京中所有人眼线,悄然北上将事情处理好,再暗中返回平宁。
太子听着裴觎的话,震惊了片刻才道:“等等,你该不会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为了逼魏冲出平宁?”
裴觎挑眉:“怎么,不行?”
太子:“……”
好家伙。
太子一直以为裴觎是为了魏广荣和太后,才步步紧逼,就连宫宴之上,他也只以为是想要诓来沈霜月的婚事,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一早就在打魏冲的主意。
他接连断魏家臂膀,又以北地灾情步步紧逼,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引得百姓、灾民,朝臣权贵对罪魁咬牙切齿,又不断挑拨五皇子和魏家关系,就是要让太后和魏家不得不捂紧了粮食的事情,逼他们不得不用魏冲。
人在平宁,他们轻易动不得,可魏冲若真混在那些人里悄悄北上,他们便可让人暗中入平宁,届时就算魏冲死在了北地,他擅离职守,无诏入北地,哪一桩不是重罪?
太子顿时兴奋起来,“这事情,父皇知道吗?”
裴觎摇摇头:“陛下那里,太后盯得紧,眼下魏冲还在京城,若察觉不对恐怕会离开返回。”
“魏冲身边有个副将名叫邹盛,是他心腹,此人对魏家忠心耿耿极难策反,他若不除,就算魏冲身死也难以拿下平宁,我已经让牧辛带人混进了平宁,想办法拿下那邹盛,待到魏冲入北地之后,再寻机解决了他。”
太子闻言倒没有怀疑,魏太后在宫中的势力极为惊人,暗藏在各处的眼线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别说是景帝跟前,就连东宫,太子已经肃清过不知道多少回,都不敢肯定将人清干净了,景帝跟前更不知道有多少。
裴觎百般算计,好不容易才逼的魏冲出了那乌龟壳子,有机会将人拿下,自然不能冒任何风险。
太子连忙说道:“那你也不该告诉我。”
他皱了皱眉,“罢了,这事我全当没听到,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平宁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便是,不过若要动魏冲时可得千万小心。”
“他虽然是暗中北上,但是身边不可能不带人,机会就这一次,一旦没得手让魏冲逃出来,那就是撕破了脸皮了。”
魏家得知他们算计魏冲,自然也会明白,他们已然知晓五皇子和那些粮食的事,届时撕破脸皮,再无顾忌,魏家定然会拼死反扑。
裴觎点点头,“我知道,若是动手,必不会给他机会逃脱。”
太子自然相信裴觎的能力,小舅舅本就厉害,能有如今局面必会准备妥当,去了担忧之后就只剩下激动了,他毫无形象的搓搓手,满脸兴奋,
“太好了,等弄死了魏冲,魏家就再无所惧了。”
这些年的憋屈,隐忍,处处受限,再也无惧,到时候新仇旧恨,他必要和太后还有魏家一一清算!
太子在沈霜月府里兴奋了许久,等离开时,面上已然看不出分毫,可那走路带风的背影,却还是惹的沈霜月失笑。
她从认识太子开始,他便是温和稳重,不疾不徐,浑身上下都是储君的矜贵和从容,可是没想到,他和裴觎在一起时,性子竟是这般跳脱。
沈霜月笑着回头,就看到裴觎抿唇不语的模样。
她脸上笑意一顿,起身走到裴觎身旁,握着他的手,“怎么了?”
裴觎沉默了下,“他很相信我。”
“本是至亲,他不信你,信谁。”
沈霜月见他抿着唇的样子,低声道,
“太子待你赤诚,你对他也不曾背弃,有些事情虽有隐瞒,但太子若无意负你,且记得他来时之路,记得枉死之人,就定然能够理解你苦衷,不会因此对你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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