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片场,导演喊出最后一个“卡”,现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连续三个月无休拍摄,再这么拍下去得猝死不成。
“总算收工了,我要好好去大吃一顿,然后再睡他个三天三夜!”
助理王莎把卸妆水倒满卸妆棉,给何止清洗脸上的彩妆残留,顺便抱怨最近的辛苦。
“阿止姐,剧组杀青你打算做点什么啊?”
何止正在回复叶景行的消息,听到王莎询问,回答说:“先休息几天吧,然后准备拍《银杏树下的女人》。”
“原来消息是真的呀!”王莎略显激动,声音不由高了几分,“前几天就听说纪董要重新开拍《银杏》,但是我们都没收到通知,还以为是谣传呢。”
何止笑着点头,“是真的。”
这部电影耽搁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接属于它的结尾。
王莎有些怀念,“说起来,《银杏》剧组还是我跟的第一个剧组呢。”
何止也想起那段时光,心里多少有点感慨。
怀念谈不上,她不怀念在何家村的一切。
只是,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那算得上是她人生的转折。
回复完叶景行的消息,王莎也给她完成最后卸妆步骤,何止放下手机去洗了把脸。
擦完脸回到休息室,拿了包准备回酒店收拾东西,恰好导演从外面进来。
“小何啊,今晚杀青宴别忘了参加啊。”
何止应道:“我记得呢,一定到。”
经过三个多月的相处,导演对何止很是满意。
娱乐圈的人多少都带着功利心,只要踏足这个圈子,没有人不是为了出名,为了红透半边天。
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但何止不一样。
她是为了名利,但他在她眼睛里从未看到过名为名利的欲望。
算起来她入行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凭借一个综艺小火一把,可她丝毫不浮躁,演戏稳扎稳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我真是没看错,你在演戏方面真的很有天赋,期待下次继续合作。”
何止对导演的印象也还不错,戏下平易近人,可是一坐在镜头后面,就像点燃的火药,时刻准备爆炸。
她温婉一笑:“我也很期待再次跟李导合作,跟着李导学到了好多东西呢。”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震动,两人目光看过去,何止手机显示有电话接入。
李导摆摆手,“那你先忙,还有点结尾工作,我去盯着点了。”
送走李导,何止接起电话。
下一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身上的血液失去温度,整个人就好像掉进冰窟窿,比外面的数九寒天还要冷。
“很抱歉何小姐,你母亲刚刚自杀了,我们没能抢救回来。”
自……自杀?
怎么会?
何云倾的病明明已经控制得很好,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
何止想不明白。
连忙把桌子上散落的化妆品装进包里,慌乱中就连手腕磕在桌角,被木刺划破流血都没注意到。
外面寒风呼啸,刚刚走得太急忘了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毛衣。
随便哈出一口气都带着白霜。
跑出片场,发现叶景行的车就在外面等着。
何止跑过去坐进后座,“去疗养院,现在就去,快!”
叶景行见她穿得如此单薄,把外套脱了给她套上,又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
刚想安慰她,就发现她流血的手腕,剑眉拧紧,“手臂怎么回事,不知道先处理一下吗?”
何止愣了,一下顺着叶景行的目光看向手腕,这才发现,伤口还在往外溢血。
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按在伤口处,“没事,一会儿就不流了。”
车子已经发动,可惜附近没有药店,车上也没有药品。
叶景行只好扯下领带,缠在伤口处减缓流血。
看到何止失落暗淡的样子,叶景行心疼地揽过她的肩膀。
沉默的何止突然开口,“她是怎么死的。”
“我派人查过监控,何云倾把护工支出去,然后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后,在浴缸割腕自杀的。”
何止低垂着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叶景行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她应该知道的,也是她想知道的,便继续开口。
“何云倾说她睡不着觉,医生给她开了安眠药,原本每天晚上都是护工盯着她把药吃完的,一直很配合,后来护工盯得没那么紧,她就每次都在护工离开后又把药吐出来。”
“至于割腕用的刀,是她去其他病友房间聊天时偷偷藏起来的。”
完全是有预谋的寻死。
听完叶景行的解释,何止的心脏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
原来一个人真想死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
以前何云倾拿着刀咋咋呼呼,现在看来好像只是在引人注意,就像那些想要吸引大人目光的小孩子一样。
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注,最后选了一个糟糕的方式。
眼睛湿湿的,鼻子突然泛起酸涩。
何止问:“可是明明一切都在好转,她为什么选择了死亡呢?”
以前那么多痛苦都挺过来了,反而在美好到来之前离开。
为什么选择死亡,这个问题叶景行也无法给她解答。
或许原因只有何云倾知道,但那些都被她咽在肚子里,再也开不了口。
司机开得很快,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一个小时。
何止想过,她再次来看何云倾大概是在她死的时候。
可没想到这天会到来得这么快。
上次见她,还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而这次,只有一具冷冰冰的身体躺在床上,身上盖上了一层白色床单。
何止站在门口,久久不能上前。
何云倾的离开,她心里没有多少难过,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深处还隐隐藏了一丝解脱。
可为什么就是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都难受。
叶景行站在她面前,把她跟何云倾隔开,手掌抚上头顶,“想哭就哭吧。”
何止仰头看向他,摸了摸眼角,没有眼泪。
她没有哭。
“先准备后事吧,一会儿身体僵住寿衣都换不上了。”
说出的话冷静又克制,仿佛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她母亲,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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