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细细打量起对方。
这女子眉心生的极好。
是个心胸豁达、重情重义之人，
可眉心处却凝着一团似有若无的黑气。
那是怨气。
是子女宫遭折之后的怨气。
和一般怨气不同。
淡却悠长，
很难消散。
不仅如此，她的体温也不正常。
那是和死气缠绕之人，朝夕相伴才会染上的阴寒。
就好像睡在了棺材里的活人。
若非如此，她眉心那股子女宫遭折之后的怨气，也不会浮现出来。
“最近这里死过人？”
绿衫女子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这里是妓院，被恩客折腾死的，不听话被抽死，多不胜数，死过人再正常不过。我警告过你，这里是火坑，你非要往里跳，我也不拦你。”
说完她就想离开。
祁凰叫住她。
“手伸过来。”
绿衫女子不明所以，
“干什么？还要给我银子道谢不成？”
祁凰握着她的手指尖凝着灵气画了一张符。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那符箓也随之消失融进了绿衫女子的掌心。
“无论你出于什么心思，冒险救我，便是人情。我没有银子给你，这个护身符能保你平安。”
绿衫女子只觉有一股凉气渗入。
可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符箓。
也根本不信。
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保我平安？可能助我脱离这苦海？”
祁凰怔了怔。
门外却响起老鸨的怒声呵斥，
“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进来……绿意？你来干什么？外面的丫鬟是你弄晕的？”
老鸨气势汹汹。
绿意也不着慌。
姿态妖娆的轻哼一声，
“我这不是听说来了个绝世美人，过来瞧瞧吗？”
老鸨却不信她，上前一把拧在了她胳膊上。
“小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进了我手里的女人，就没有能逃得掉的。要不是看在你还能赚钱的份上，今日这事，老娘扒了你的皮。”
绿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祁凰，
扭身往外走。
老鸨又道，“真以为攀上个贬为庶民的三皇子，就能有朝一日飞出这鸡窝？真的异想天开。好好赚银子吧，三皇子每日喝的酒，早晚把你吃垮。”
“你懂什么？殿下只是生不逢时，以他的才能，早晚会恢复荣光。”
绿意愤恨的拂袖而去。
祁凰没想到，三皇子竟然醉卧在春香院内。
还被一个风尘女子养着。
老鸨无奈摇头。
目光警惕的看向祁凰。
“你要是敢生出别的心思……”
“找个人给我梳妆吧。”
祁凰一句话打断了她所有的猜忌。
老鸨的脸变得飞快。
喜笑颜开的将祁凰打扮成了妖娆美人，蒙着面纱，款款入了包厢。
“李老爷，美人来了！”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酒壶就从里面扔了出来。
祁凰迅速往边上闪了闪，那酒壶正中老鸨的脑袋，呼啦啦洒了一脸的酒水。
将脸上脂粉冲刷的一条一条的。
“混账东西，一群不识抬举的混账东西。”
房间里传来愤怒的咆哮声。
“我可是贵妃的爹，请他们吃酒，他们还摆上架子了？不过是写二三品级的朝臣，以前跟在苏家的屁股后面混饭吃，现在我给他们指条明路，他们还该不赴约？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报信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
李志的怒吼无处发泄，就开始四处砸东西。
为了讨好他，老鸨给的是最好的房间。
再这样下去，损失惨重。
老鸨急的一把祁凰拽了过来。
“你负责把他哄好，要不然，今日损失的银子，老娘都要算在你的头上。”
说完将人猛地推了进去。
“李老爷，美人来了。”
李志正举着一个玉瓷摆件准备砸，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祁凰曼妙的身形，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脸蛋，瞬间眯了眯眼。
抬手让下人离开，伸手就要去拽她。
祁凰往后撤了一步。
等房门关上后淡淡开口，
“我可以帮你。”
李志现在浑身都是邪火。
伸手去扯自己腰间的束带，
“把面纱给老爷我摘了，要是长得丑，看我不烧了你们的院子。”
祁凰侧身坐在了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面纱之外的目光清冽，凌厉。
“苏巍川死了，跟着他的那些朝臣，现在正战战兢兢就怕出错被皇上抓住，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人来妓院吃酒，他们能来才怪。”
李志被她的气势镇住，愣愣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
祁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上。
“历代帝皇最喜长生之术，丹药便是最常服用之物。我是巫女，善炼丹。我族人因我相貌有异将我认定为受诅咒不祥之人，将我逐出族家，四处流浪。如今更是被人害得入了春香院，无所依靠。”
她缓缓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颗润白剔透的丹药。
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异香飘来。
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我身上仅剩的一颗丹药，李老爷你可借贵妃之手送与皇上服用。只要他吃了，这以后，便离不开。到那时，这皇宫之中，贵妃地位便会稳如磐石，无人可撼动。六皇子殿下也必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今日这些拂了您面子的朝臣，自然会争先恐后的涌上来，唯您马首是瞻。”
李志听得神往。
拿起丹药细细闻了闻。
“你这东西当真有用？”
“自然当真。我已被卖入春香院，还指望借您之手，脱离苦海，岂会自断生路。”
祁凰的话让李志又信了几分。
“可你就这一颗……”
祁凰道，
“炼丹所需药材太过昂贵，我实在买不起，只要药材供给足够，您想要多少我就可以炼出来多少。”
李志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却仍有怀疑，
“这丹药吃了不会死人吧？”
祁凰抬手，
“您尽可找人去试，确定无误后再去找皇上也一样，左右我被困在这里，也走不了。我相信，您定会很快来找我。”
李志一想也有道理。
“好，若这丹药没用，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说完大步离开。
门外老鸨还以为他不满意，赶紧哄道，“李老爷，这里还有其他美人，保证让您……”
李志抬手挥开。
指着祁凰道，“把她给我看好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凡有半点闪失，我那你是问。”
说着往老鸨怀里塞了一张百两银票后扬长而去。
老鸨笑的眼都要眯在了一起。
“哎呦呦，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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