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春，雪终于停了。
大太阳出来了，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如果不是看到地上厚厚的白雪，这个天气这个温度，都要以为是春天到了呢，也是，今天是立春，春天可不就是来了嘛。
云洁和连莲在家待着，百无聊赖。
明天就是除夕，作业一点都写不下去，干脆扔一边去。把过年的物资又整理了一遍，啥啥都有，云洁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坐不下来。
好不容易定下心来，云洁打开了妈妈的记事本。
妈妈在记事本中交待了，立春是每年的第一个节气，要祭春神句芒，还要吃春饼。魏奶奶一早就送来了薄薄的春饼，春饼是加了花生油擀的，即使冷了也是软软的。
云洁很欢喜，不用自己和面了。
外面隐隐有鞭炮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迎春神活动还是庆祝新年，大概都是吧。
那些在冬天寒冷里蛰伏了太久的生命，心底住着一个永不凋谢的春天，每逢立春之日，都以热烈的姿态表达对春暖花开的憧憬和向往。
云洁整理思绪，在妈妈的记事本中《立春》这一节气下，写下一首诗：
《立 春》
东风元起终立春，
春山暖日草木新。
莫道今年春色早，
春来燕归得省亲。
四个人拉着一车白菜出去找销路，也不知道能卖得了不？明天就是除夕了，昨天又是年集，大家过年东西都准备好了，恐怕没人需要大白菜吧。
果然，临近中午，云洁正犹豫着做几个人的饭呢，大门处“砰”地一声，大家回来了。
云洁忙迎出去，看到仍然堆得满满的板车，便知道，这一趟出去是无功而返啊。
“先进屋喝水，我接着做饭哈。”云洁马上去南屋厨房忙活。
好在过年的吃食都是现成的，收拾起来也快。热上馒头，蒸上米糕，摆了一盘炸鱼，切了一盘猪冻，看着地上的大白菜，还是炒个酸辣土豆丝吧，祛祛寒气。
饭一会就好了，众人边吃边聊。
四个人先去早市看了看，等了好一会，早市上稀稀落落，几乎没人。又去供销社附近，供销社倒是有人，但都是带着女人孩子去买小玩意的，谁也不看一眼大白菜，整整一上午，除了几个问问价格的，竟连一颗白菜都没卖出去。
二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卖不出去就先放你们门洞里，过完年天好了，我再来集上卖卖试试。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是你姥姥觉得在地里冻瞎了，非得让我们大过年出来卖菜，真是的，不管了，吃完饭我们爷俩就回家，过年咯！”
大表哥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云平，紧锁着眉头，怕是被这满满一车白菜愁住了。
“云平！”正吃着饭呢，林老师来了，手里端着一盘黄年糕。
“你师母刚做好的年糕，给你们送点尝尝。”
“林老师快来坐。”林老师是云平的班主任，也在家属院住着，离这里不远。
“这是家里来亲戚了？”林老师跟二舅和大表哥打招呼，二舅笑眯眯，大表哥一听是老师，立马站起来，乖乖鞠躬。
“吃饭啊，快尝尝，现在还热乎呢。”林老师热情推荐自家年糕。
连莲要尝尝年糕，云洁去厨房拿找小碗。
林老师跟二舅聊起来。得知这是来卖菜，惊奇道：“门洞里那一板车是大白菜啊，怎么卖的，我家正好没菜了。”
二舅一听，老师要吃白菜还需要钱吗？提溜两颗就行啊。林老师不让，必须现货付钱，“我可是要100斤呢！”
“要这么多？”二舅有点惊讶。
“可不是嘛。今年一直下雪，天冷不想出去买菜，孩子放假在家，吃得又多，前段时间把囤的白菜都快吃光了，冬天可缺不了大白菜！”林老师嘿嘿，“尤其是你们这送到大门口来了都，可省了我大功夫了，每年囤白菜就得愁死人了，那么多，来来回回运，真是个大工程！你们能给我送货上门，我不得多要点啊。”
云平云洁面面相觑，可不是嘛，每年囤大白菜都是全家上阵的大活计。
说干就干，人多好干活，干脆把板车拉到林老师家门前，几个人倒腾手，一会就把林老师南屋堆满了大白菜，林师母看着一堆大白菜，笑得合不拢嘴：“每年都得求着你们林老师搬白菜，这下可够我们全家吃的了！”
二舅也高兴，一共就2000多斤白菜，一家就要了100多斤呢。
云洁灵机一动，干脆咱们拉着板车在家属院转转吧，挨家问问，谁家还需要补点大白菜，顺道就卸下了。
这个云平熟啊，云平天天在家属院送牛奶，谁家做饭，谁家人多，谁家好说话，他都知道。
云升也熟啊，哪个同学住哪里，他都知道。
哥俩飞奔起来，挨家问问。都在家忙年呢，一听有送上门的大白菜，怎么也得留下八九十几颗，今年雪大天冷，好多人家都躲冷，家里储存的菜还真不多了。
就这样，几乎每家都留了几颗白菜，二舅和大表哥忙着称重报数，云平云升抢着往人家家里送货，买家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点点钱票子，买卖双方各得欢喜。
转完了几个胡同，白菜眼看着下货一半。
二舅咧着大嘴笑嘻嘻：“还是云洁办法多，没想到一个六中家属院能卖这么多。”
“这还不够呢，”云洁眨眨眼睛，“咱们去西区新家属院看看，那里前几天刚刚入住，各家刚搬完家正忙年，大白菜恐怕没来得及备下吧。”
“对啊！”云平一拍大腿，齐老师家里就没见白菜垛子。
众人又拉着板车来到西区，不出云洁所料，这边的家属院刚刚入住，着急过年住新房，很多年货没有置办全乎，尤其是大白菜，都是刚入冬就备下的，那时都忙着装修，哪顾得上呢，这会有人送货上门，真是求之不得。
几乎靠抢，还没转完呢，白菜已经见底了，云平瞅准机会，先去给齐老师家送了10颗大白菜，齐老师追着云平出来送钱，看见云洁也在，又是拉着手说了好一会话。
也就两个小时，太阳还大高高呢，白菜已经卖完了。
二舅打扫一下板车，把被子整理好：“回家过年咯！”
临行前，二舅拿出10元，非得给云洁拿着。云洁坚决不要，前几天大表哥已经来送过年货了，这是卖白菜的钱，怎么能收呢。
二舅坚持：“你们跟着忙活一天了，这是你们的小时工费，拿着买糖吃！”
二舅向来滑稽，他都在这么说了，云洁也就没再坚持。
云平神补：“二舅，家里还有白菜吗，刚才有几家没买到的，追着我要，我说你过完年再来送。”
二舅丢一句：“让你大哥二哥来，我可不来了，我还要喝酒过年呢！”大表哥嘻嘻。
二舅还不知道，正是这次过年来送大白菜，引起了后面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对连家兄妹和徐家，乃至整个张家庄都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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