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宋眠也渐渐放下了最初的拘谨,开始悄悄试探冯美作的底线。
可试了好几次,她都摸不透这底线到底在哪 —— 她不小心蹭脏了他一看就贵的西装裤,裤脚上那片突兀的咖啡渍,让她吓得手足无措,他却只是低头扫了一眼,淡淡说了句 “没事”,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别慌,不打紧”;
她回忆着竞赛题库想题想得入神,他跟她说话时,她半天没给出回应,等回过神来慌忙道歉,他也只是安静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不耐烦,反而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她低血糖犯了,脸色发白,指尖都在发颤,还没等她开口,他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舒服,立刻让侍者端来甜度适中的甜品,甚至提出让她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还细心地让侍者拿来薄毯盖在她腿上。
一次次的试探,让宋眠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她慢慢敢在他面前放松地坐着,敢坦然收下他递来的甜点,甚至敢在他面前皱着眉抱怨竞赛题太难。
可那份深藏心底的克制,却从未有过一丝松懈。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的天堑。
他是冯氏集团的二公子,是 F4 里运筹帷幄的智囊,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身边围绕的都是名门千金、商界精英;
而她,只是个靠着兼职自食其力的清贫学生,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每天要算着钱过日子,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要精打细算。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任何交集。
离竞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宋眠心里的弦也越绷越紧。
这次的竞赛本是针对高二学生的,她作为高一新生,根本没有参赛资格。
可校方看中她在数学上的天赋,特意破格让她提前下场试试水,为明年的正式比赛积累经验。
为了不辜负学校的期望,宋眠这段时间几乎是拼了命地学习。
她早就开始自学高二的课程,可越阶挑战的难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那些复杂的函数题、几何证明题,常常让她熬到深夜都解不出来。
优秀从不是一蹴而就的,背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汗水。
本来早就在暑假即将到来的时候,宋眠就提前跟经理请过假,打算竞赛前的几天窝在家里好好备战。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经理那边点头同意没有用,上层下了指令—— 她的排班被牢牢钉在了 888 号包厢,经理私下里跟她解释时,语气里满是无奈:“小宋啊,不是我不帮你,是上面的意思,我实在做不了主。”
宋眠心里清楚,这 “上面的意思”,十有八九就是冯美作的意思。
她坐在包厢的角落,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竞赛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却只能在这里虚度光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心疼得厉害。
与其在这里坐立不安,不如主动争取一下。
宋眠咬了咬下唇,指尖攥着厚厚的练习册,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她犹豫了许久,心里的小人儿反复拉扯,终于,她深吸一口气,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朝着沙发上的冯美作开了口:“那个…… 冯先生?”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声音还有点发颤,尾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连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而原本正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轻抿威士忌的冯美作,余光自始至终都死死黏在她身上。
听到她的声音,他像是被按了启动键,脊背倏地挺直,连握着酒杯的手都顿了顿。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瞬间涌向头顶,连耳根都悄悄泛红。
他心里一阵狂喜,差点没压住嘴角那抹快要溢出来的上扬弧度 —— 难道是眠眠终于发现他的帅气,忍不住主动搭讪了?
不枉他每天提前两小时起床,对着镜子挑西装、做造型,连领带的颜色都要琢磨半天。
他甚至还偷偷让陈默去打听了宋眠喜欢的色系,知道她偏爱淡蓝色后,今天特意翻出了那条压在箱底的淡蓝色丝绸领带,只为了能合她的眼缘。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下语气里的雀跃,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淡无波,甚至还装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了?”
可宋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蔫了半截。
心底那股汹涌的狂喜,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只剩下点点余温。但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的心底又漫起一层柔软的涟漪。
女孩攥着练习册,指尖微微泛白,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盼,还有几分怕被拒绝的忐忑,声音细若蚊蚋:“我能不能…… 在您这儿借个地方刷题?我最近要准备竞赛,时间有点紧,总在这闲着,我不太踏实。”
原来不是搭讪,只是想借个地方学习。
冯美作看着她眼底的认真,还有那点怯生生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原本到嘴边的 “当然可以,随便你”,竟拐了个弯,变成了带着点别扭的妥协:“嗯,别耽误你就行。”
他看着她听到答复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光,嘴角扬起的弧度清甜又明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鲜活的气息。
他忍不住在心里失笑 —— 真是个可爱又勤奋的小笨蛋,满脑子就只有学习。
可笑意过后,却是难以言喻的丧气。
他很高兴宋眠愿意跟他提要求,这至少说明,她对他不是完全的排斥和疏离。
她愿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需求,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比之前那个只会低着头说 “谢谢冯先生” 的宋眠,要亲近了不少。
可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再进一步,能……更亲密一点。
他希望她能主动跟他聊聊竞赛之外的事,聊聊她的学校,她的生活,甚至是她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
他希望她也能看看他,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 “好说话的、能借地方刷题的客人”,而是能看到他为她做的那些小心思,看到他藏在眼底的喜欢。
他希望她能知道,他每天精心打扮,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商务晚宴,只是为了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来会所,不是为了喝酒消遣,只是为了能和她待上几个小时;
他让经理固定她的排班,不是为了为难她,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见她,只是怕自己一旦松口,就再也见不到她。
冯美作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满是无措,还有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他在风月场里打滚多年,向来是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
那些逢场作戏的风流手段,那些哄女人开心的甜言蜜语,那些欲擒故纵的套路伎俩,他信手拈来,从无败绩。
多少名媛千金对他趋之若鹜,费尽心思想要博取他的青睐,他却从不动心,只当是一场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可面对宋眠,面对这个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纯粹得像天使一样的女孩,那些手段突然就变得卑劣又可笑。
他舍不得用,也不敢用。
他怕自己的套路会惊扰了她,怕那些虚情假意的伎俩,会玷污了她身上的那份不染尘埃的美好。
他更怕……
自己一开口,就会把她吓跑。
从前的他,从不会为任何女人费神,更不会因为一句主动的搭话就欣喜若狂,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就失落。
可现在,他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只会笨拙地用 “固定排班”“送吃的”“不让她干活” 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在意,连一句直白的关心,都怕唐突了她。
冯美作看着宋眠低头刷题时,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浅浅阴影,看着她时不时咬着笔杆皱眉的认真模样,看着她因为解出一道难题而露出的浅浅笑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心底的喜欢像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的手脚却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一样,束手无策。
他能为她摆平会所里的难缠客人,能为她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能为她解决所有物质上的难题,却唯独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的心,该如何把他的一颗真心奉上,把那些他能给她的,献给她。
宋眠并不知道冯美作心底翻涌的波澜。
她得到允许后,立刻拿出草稿纸和笔,把练习册摊开在膝盖上,很快就沉浸到了题海里。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些复杂的公式、繁琐的证明步骤,还有即将到来的竞赛。
只是偶尔抬头休息时,撞见冯美作落在自己身上的专注目光,她会立刻低下头,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心脏砰砰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她赶紧把那点不该有的悸动压下去,强迫自己重新埋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里。
他们不该有任何多余的牵扯。
宋眠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攥紧了笔杆。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冯美作偶尔抿酒的轻响。
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整个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和蛋糕的甜腻,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满心欢喜却不知如何靠近,一个刻意疏远却藏着心动。
两个世界的人,在这个小小的包厢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拉锯,任时间在指尖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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