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深吸一口气：“呼……好了……说正事。”他正色起来，将手中的文件轻轻合上，“德丽莎，这一年……大家对我的看法是什么？”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暖气运作的嗡嗡声。
德丽莎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何时：“嗯——何时，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知道。”何时的声音很平静，“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
“琪亚娜那孩子……”德丽莎慢慢放下笔，“每天都在模拟宇宙加练到很晚，说是要变得更强，等你回来好好‘教训’你。”
何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她会说的话。”
“芽衣……”德丽莎轻轻转着手中的钢笔，“把你留在厨房的那套刀具保养得很好，每周都会擦一次。”
窗外的雪花轻轻拍打着玻璃，何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布洛妮娅……”德丽莎继续说道，“把你留下的游戏存档都打通了，说是要等你回来比分数。”
何时轻笑一声……
“符华……”德丽莎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每天早晨都会在你常坐的那个露台上泡茶，说是……习惯了两个人喝茶，一个人总是少点什么。”
何时：“……”
德丽莎看着他的侧脸，说道：
“至于我……”她拿起桌上的苦瓜汁喝了一口，“每天都在想，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帮我批改这些该死的文件。”
何时转过头，对上德丽莎带着笑意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轻松了许多。
“肯定也有人反对我，你也说说吧。”
德丽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苦瓜汁的杯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确实有反对的声音。极东支部的几位老教官认为你的手段太过强硬，还有些分部的几个负责人抱怨肃杀部的审查让他们束手束脚。”
何时静静地听着，黑色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丽塔私下跟我提过，”德丽莎继续道，“有些女武神觉得永罚之间的惩罚太过严厉，那个温柔的休伯利安舰长不存在了……。幽兰黛尔……她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她更倾向于给罪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和齐格飞也私底下谈论过，齐格飞……他说你太极端了，但每次喝醉又会念叨‘那小子至少敢作敢当’。”
“爱因斯坦虽然认可你的成效，但对于你暴力执法的方式有所保留。李素裳倒是无所谓，她觉得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治安变好了就行。”
何时：“毕竟她在古时候的记忆多一些。”
“瓦尔特……他其实挺支持你的，只是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坚持，觉得你的方式或许不是长久之计。
“还有……”德丽莎补充道“没人能否认你带来的改变。世界的犯罪率断崖式下降，某些曾经嚣张的财阀也就只剩下钱了，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放下杯子，“就连最反对你的特斯拉博士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社会比任何时候都美好，但也仅仅对普通人来说。”
“其实……”何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乱用权力，欺压平民的事……我都无所谓。”他的声音很平静，“哪怕他们再狂妄自大，只要老老实实按规矩来，我都不会管的。”
德丽莎挑眉：“这话从肃杀部首领嘴里说出来可真新鲜。”
“德丽莎……”何时突然正色，“我建立永罚之间，不是为了惩罚傲慢，而是为了惩治罪恶。”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那些仗着权势欺压弱小的，利用职务中饱私囊的，为私利罔顾人命的……这些才是我要清除的。”
“至于那些只是对我个人有意见的……”何时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让他们继续抱怨好了。只要他们恪尽职守，不越雷池，我反而乐见有人敢提出不同意见。”
德丽莎晃了晃手中的苦瓜汁：“这话要是让那些整天提心吊胆的议员们听见，怕是要感动得哭出来。”
“不必告诉他们。让他们保持点敬畏心也不错。”
“狡猾。”德丽莎轻笑，“不过……这样也好。”她放下杯子，“至少说明你还是那个何时，没被权力冲昏头脑。那个……我喜欢的何时……”
何时看了她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呵，所以……是功大于过？”
“笨蛋。”德丽莎双手覆上何时的手掌，十指相扣用力握住。“这又不是数学题。有人感激你，自然也有人恨你，这就是掌权者的宿命。”
何时怔了怔，感受着德丽莎掌心传来的温度，眸中闪过一丝触动。
她抬眸注视何时，眼神满含深情与理解：“重要的是……你回来了。那些争议，那些分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哦，对了，既然说到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反对者？”
德丽莎松开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苦瓜汁。
何时微微一笑：“请他们喝下午茶？”
“唔……”德丽莎差点把嘴里的苦瓜汁喷出来，“你认真的？”
“开个玩笑。”何时椅子滑到她身旁，“我会听取他们的意见，但不会改变原则。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恶人」。”
德丽莎看着何时坚毅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那个固执的何时。”
“还有……”德丽莎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着苦瓜汁的杯沿：“陈晖炎……他现在怎么样？你们之间……”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斟酌用词。
何时望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深邃：“他很好，他干他的，我干我的，谁也不要影响谁。”停顿片刻后补充道，“我们达成了新的协议。”
“协议？”德丽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不是和解？”
“德丽莎，有些关系……不是简单用‘和解’就能定义的。我的温柔只对你们。”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和他找到了共同的利益点，井水不犯河水，这就够了。”
德丽莎若有所思地抿着苦瓜汁：“共同利益点？什么共同利益点需要你们这样的死对头去达成？”
何时眼神微暗，靠向椅背，撑着脸：“陈晖炎想要统治地球。而我，一心想清除世间种种‘恶’。他若妨碍我的计划，便会搅得整个局面混乱不堪，我清除‘恶’的进程也会被大大阻碍。”
德丽莎眉头微皱：“所以呢？他怎么会和你达成什么协议？”
何时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因为他清楚，我也有能力让他的‘统治大业’寸步难行。而且，他那所谓统治地球的手段，也许会伤害到许多和西琳一样可怜之人，这与我要清除的‘恶’又有何分别？可他又心怀侥幸，妄图在混乱中实现自己的野心。”
德丽莎轻轻挑眉：“所以你们就各自退让一步了？”
何时轻轻点头：“没错。他答应不妨碍我清除‘恶’的计划，而我则默许他在一定范围内去折腾他的‘统治构想’。只要他的行动不触及我的底线——伤及无辜，破坏社会根基，我便不会全力阻拦。”
德丽莎轻轻咬着下唇：“可一旦他突破你的底线呢？”
何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透着一股冷厉：“那我定不会轻饶。虽说我未必能彻底杀死他，但陈晖炎也清楚，若真把我逼急，他也休想安稳地实施他的计划。他打不过我全力出手的模样，却仗着有些手段，即便不敌，也能让我投鼠忌器。”
德丽莎看着何时，眼中满是担忧：“可这样……始终是隐患。万一他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呢？”
何时轻抚德丽莎的发丝，安抚道：“我会时刻留意他的动静。他若真敢背地里搞鬼，我自有办法应对。”
何时：“总之，大致就是，如果任何一方不好过，另一方也就别想好过。”
德丽莎叹了口气：“我真的希望，能有一天，你们之间不再有这种互相制衡的可怕平衡，和平真正降临。”
何时将德丽莎揽入怀中，轻声说道：“不知道了……我也盼着那一天，但现在，我们必须按这个微妙的平衡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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