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辞做出了合适的选择吗？
那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合适的选择”？
难道在这位师叔的心目中，还存在着，更适合用于权衡俗世牵绊和仙途的办法吗？
冷月婵现在还是没有意识到，这种问题本就无关对错。
问心试炼，本就场颇具个人风格的筛选。
就像她之所以能通过程寄舟的问心关，是因为她本质上就和程寄舟观念相符。
她追逐的光鲜与浮华，同样也是程寄舟最想拥有的东西。
因此，冷月婵怎么都不会想到。
姜墨所谓的“用于权衡俗世牵绊和仙途的办法”，就只有最简单的一句话……这便是“不忘初心”。
……
江辞所见之幻境，和冷月婵是完全相同的，只是途中受伤的人，替换成了冷月婵。
而在面对救或者不救的问题时，江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同样的，他也很快就碰见了那位好心的车主。
江辞面对这第二次考验，也毅然决然地，说要带冷月婵一起回家。
哪怕这位好心车主，就是江辞在私塾里认识的同窗、哪怕同窗再三保证，会嘱咐车夫把冷月婵及时送医，并邀请江辞和他一同前往升仙台……
江辞也还是婉言谢绝了同窗的好意，带着重伤昏迷的冷月婵返回了城镇。
在找寻郎中的过程中，江辞听说有位在江湖中颇有“神医”之称的游方大夫，恰好游历到此。
于是，他就赶忙带着冷月婵去拜访了这位神医。
神医果真无愧盛名。
经过他的医治，冷月婵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苏醒了过来。
奈何，冷月婵的后腰脊柱因受创严重，致使她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连神医都断言，已是回天乏术。
冷月婵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再下地行走。
也就在这时，第三道选择题，便摆在了江辞的面前。
……
“神医的及时救治，给江辞争取很多的时间。这时候的他，仍然有机会赶往升仙台寻求仙缘，再加之他的丫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故而，这时候的他，完全可以把丫鬟托付给家人，安安心心地前往寻仙问道，待到将来修为有成，或许还可以回来了断这桩因果。
“这样的选择，无疑是两全其美的。可惜，江辞却并没有这么选……”
姜墨说到这里，刻意地停顿了一会，并把目光再度放在了冷月婵的身上。
继而，他缓缓说道：“江辞再次选择留下，他下定决心，要照顾你一辈子。”
闻言，冷月婵顿感如鲠在喉。
许是姜墨的诉说带有很强的倾向性，又许是她也早已预感到江辞会做出何等选择，但当姜墨真正把江辞的选择说出来时，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潸然泪下……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
江辞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唯有在对待自己的时候，会这般甘愿奉献自己的所有。
奈何……
也就是这份情深，才使得冷月婵感到非常沉重；也就是这种真心，才换来冷月婵心底尽是他的身影。
这是她永世都无法忘怀的感情，亦是她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
现在的她，是多么想要将之忘却。
她觉得，只要她待在江辞的身边，她便无法彻底摆脱“丫鬟”的身份。
因为，喜欢江辞的人，是过去的丫鬟小月，而不是她冷月婵。
……
话说到这种程度，在场众人怎么也都能反应过来，这个戊字擂台上的江辞，就是冷月婵心目中重要的人，而冷月婵则是江辞身边的丫鬟。
程寄舟作为冷月婵的师尊，在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出来给自家弟子站台。
“此等弃仙途如褴褛者，又何以能走出一片坦荡大道？”程寄舟冷声讥讽道，“莫非师弟是觉得，吾辈修士都应当向他这样，为情所困吗？”
姜墨摆了摆手道：“师兄何出此言？我所求者，无非是不忘初心罢了。
“这小子踏上的仙途初心，是予以某人身份平等。
“既然想在他身旁的那个人，已然没法陪同他共踏仙路，那么他如今的选择，也不过是遵从他的初心……
“这又何谈为情所困呢？”
就在此时，万丈霞光自戊字擂台上升起。
江辞从幻境苏醒。
他手中的彩绳，也在不知不觉间，绑成了完美的同心结。
“要说本座此生最为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我与她在踏上仙途时，她曾问我，假如她没有修行资质，我却有，那我还会去修仙吗？
“那时，我并没有，给予她想要的答案
“现在，你却做到了。
“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亲传弟子！”
这道来自天幕之上的声音，不仅传到了江辞的心中，也回荡在每个外门弟子的耳边。
……
谷雨峰，三色花洞府。
闲来无事，正在研墨作画的孟初染忽地笔尖一动，接着便朝着外门学院所在方向看去。
她的一双美眸好似望穿秋水，仿佛也能看见此刻外门学院正在发生的事。
渐渐地，她的脸颊可见地染上了红晕。
继而，她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娇哼道：“什么嘛！他怎么能把这种事公开来讲！真是的，搞不明白这死人到底在想什么！
“竟然还说什么后悔……哼，你后悔也没用！这事我指定得吃你一辈子！”
……
外门学院。
江辞受召来到了天幕之上。
此刻，仍旧是满脸病态的江辞，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位谷雨峰峰主，似乎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马上就要成为仙宗亲传的事实。
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懂，为什么像他这样完全不把修仙当回事的人，能通过问心试炼。
难道修仙者不都应该清心寡欲，着眼于道途的吗？
为何眼前这位首座却一反常态？
难道我还在做梦？
“发什么呆？还不快拜师？”
江辞来不及为脑瓜被敲而疼痛，当即就在跪在了姜墨，磕头拜师。
“弟、弟子江辞，拜见师尊。”
姜墨倒也没有直接把江辞扶起来，而是把一个药葫芦丢到了江辞的手里。
继而，他嘱咐道：“往后这葫芦里的丹药，你每隔一月就服用一枚。这有助于你积蓄元气，修复根基。
“但要记住，在你金丹前，都不可再碰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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