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香同志！你等一等！”
听见喊声，李青香回头，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朝她跑来。
年轻人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
身材中等，国字脸，八字眉，小眼睛，厚嘴唇，长相不咋地。
“李青香同志！我是，是，是，是，服装厂的，副厂长杨宇航。”因为跑的太急，杨宇航痛苦地拍着胸脯，吃力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李青香一瞧这架势，就猜到他来找自己的目的，避开赵清隼，想从她手里拿到衣服图样。本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见到服装厂的其他领导，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一个。
“找我有事？”她明知故问。
杨宇航等自己气喘匀，胸口不那么难受了，才慢慢站直身体。
“有事。”他打量了一眼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农村老妇人，口气生硬，“下次起，你的服装图样交到我手里。
来服装厂谁都不用找，就找我，记住，我叫杨宇航，管生产的副厂长。”
李青香皱着眉头：“下次的衣服图样还没准备好，现在说为时尚早，等你们要用再跟我说吧！目前服装厂有那么多图样，用不着再上新的。”
命令被反驳，杨宇航一脸不快。
“你一个农村女人懂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李青香脸色一寒，杨宇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还有，你的提成太高了，必须降下来。
生产利润不能分你太多，我们这么大的服装厂，这么多工人要吃要喝，利润都被你分走了，工人们怎么办？”
“怕我分走利润，服装厂可以不要新的图纸，就按照目前有的生产。”李青香皮笑肉不笑地给出建议。
觉得这杨宇航简直可笑，她提供衣服图样，服装厂给出提成，这是她跟赵清隼定好的协议。
提成多少还是服装厂好几个人来她家里商量的结果，换他来就要更改决定，那怎么行？
不管谁做服装厂的厂长，有关她的利益不能动。
想要新的衣服图样，还想降提成，恕她办不到。跟服装厂的合作本就没打算长久，国营单位，多的是蝇营狗苟之辈。
看她提成拿的多，谁都眼红，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对不起！她不配合。
“你是我们服装厂养着的服装设计，必须每个季度都拿出新的服装图样来供我们参考。”杨宇航居高临下，宛如君王睥睨平民，眼底露出瞧不起人的神色。
“服装厂养着我？”李青香被他的话气笑，“如果你觉得亏，可以不养我。”
杨宇航脸色难看：“你什么态度？恃才傲物？李青香同志！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服装厂可以不养你，但你能离开服装厂吗？离开了你吃什么喝什么？”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李青香的语气淡漠无痕，“只要服装厂还做我提供的衣服样式，我就要拿提成。
什么时候不做了，什么时候不用支付这笔费用。想要新的衣服图样，提成必不可少，没有咱们免谈。”
“你！你！你......”
杨宇航气急败坏，没想到李青香是个死硬份子，关乎提成，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保证她自己的利益。
本以为她不过是个农村出来，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几句话过去，肯定能吓得战战兢兢。
她却丝毫不让步，这就不好办了。
把她从赵清隼的阵营里拉过来，没有利益，根本不可能。
“我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想让我白白为服装厂提供服务？对不起！我没那么宽宏大量，我有一大家子要养。”李青香非常直白，“服装厂不想出提成，又想要新的衣服款式，不如原地睡觉更快，梦里什么都有。”
“你！你！你......”杨宇航双手叉腰，原地转圈，快要被气死，“你怎么就顽固不化？我们服装厂可以聘请你为高级设计顾问，每个月给你高额工资。这样你出去也有面子，说起来也好听。”
“我不要什么好听的名头，那些对我而言都是虚的，我要的是提成。”李青香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你这招，他们早就对我使用过了，我这个人比较现实，讲的是情面和钱面。
你不用再劝，我不吃你那套，什么都没有实实在在的钞票好用。好听的名头是能吃还是能花？我要了有啥用？”
杨宇航确认了，李青香就是个食古不化的，凡事只讲钱。
“行，提成可以不降，甚至还能提高，但你的所有服装图样必须交给我，不能交给赵清隼。”
李青香脸色一沉，语气不悦：“刚才我的话你没听懂？我都说了，我这个人比较现实，讲的是情面和钱面。
提成不变或者提高，那只能代表一个钱面，还缺了一个情面，我们之间有这玩意儿吗？凌建民副市长都知道我跟赵清隼是朋友，凡事还会讲个情面，怎么到你这儿就没了？”
杨宇航眼底震惊：“你认识凌建民副市长？你见过他？”
李青香：我不过是扯张虎皮做大旗，我哪儿见过他。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才不会说实话呢，就要让杨宇航误会凌建民也看好她的意思，以后不敢随便找她麻烦。
看样子赵清隼的位置肖想的人不少，这个杨宇航也不知道是啥来历，背后的人又是谁，单凭他一个管生产的副厂长，没有那么大胆子觊觎厂长的位置吧？
赵清隼真是可怜，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一次次遭人惦记，如果是她，直接交出去好了。反正要不了十年，国有企业就会开始土崩瓦解。
管理的再好，再出色，也不会有人记得。
“谁说跟我没关系，既然你认识凌副市长，那今天咱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不要跟任何人泄露，这是机密。”
听杨宇航打官腔，李青香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机密？什么机密？我跟你说了什么？杨副厂长！你要认为是机密，就自己捂住别泄露，跟我没啥关系。没事我走了，还得赶着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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