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雨在豫王的怒气下，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那血不偏不倚地喷在了豫王的脸上。
豫王一怔，抹了把脸上黏腻的液体。在看清手上的东西后，眼中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了。他抬起手，正要一巴掌招呼下去，那道干净的声音响了起来。
“豫王，你找本尊来，不会是想让本尊看你杀人泄愤吧。”
豫王的手停在半空，转瞬那张恶毒的脸平静了下来，他挤出个难看且勉强的笑，转头对上谢无昙明澈的双眼。
“圣女可真是误会本王了，本王可不是嗜杀成性的人。”豫王说着重新提起殷寒雨的头道，“圣女可看清了，这就是你那亲信。你，将你在牢中招供的一切，重新说一遍，让你们圣女听听，你们圣教有多肮脏。”
殷寒雨抬了抬眼，望向谢无昙，那眼中的悲切就如同真的一般。他动了动嘴皮，用微弱且断断续续的声音道：“我收了圣教大长老的好处，故意放出消息让豫王殿下得知圣女前往紫霞山祭天之事。
豫王殿下从前言语轻慢过太阴星君与圣女，自然不会错过一亲芳泽的机会。圣女是纯阴之体，若与男子有了首尾，那太阴教便会集众而攻。如此，太阴教便能师出有名，而圣女也会因不洁而被圣教废黜。”
殷寒雨一番叙述，引得豫王大笑连连，那张沾了血的脸看起来异常鬼魅，“听听听听，圣女娘娘，这就是你的亲信，他早就背叛了你。”
谢无昙她果然没看错殷寒雨，这厮将手中的情资利用得很到位嘛。为配合好殷寒雨，她眼中有怒意流淌，声音也愈发冷冰，“豫王府向来有手段，屈打成招这些招数倒是被贵府用得淋漓尽致。”
“屈打成招？”豫王气得快要咽气，叉着腰喘气。
谢无昙冷笑，“人都成这样子了，豫王难道还不承认你们屈打成招吗？”
豫王按着眉心，怒气要发未发，“是是是，圣女说得对，是打了，可是他说的也是事实。”
谢无昙的脸色愈发难看，就在此时，久未开口的许清姿着了声，“是……是这样的，殷寒雨确是大长老的人。圣女前往紫霞山之前，殷寒雨也与大长老密谋过。”
许清姿的话无疑疏解了豫王的怨气，他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那猖狂的笑声又重新在殿中响起。
“圣女啊圣女，本王说什么来着，你们太阴教里害虫可太多了。”豫王说完向殿内的卫卒扬了扬手，“把人都带下去吧。”
卫卒将殷寒雨又拖了下去，许清姿也被架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了豫王与谢无昙二人。
谢无昙此刻脸色是真难看了，与豫王这样疯魔的人共处一室，实在让人觉得恶心。她微抬起眸望向殿中横梁上，吸了口气，重新开口：“豫王既然一切都说明白了，那你我不如好聚好散，明日便送本尊回太阴教吧。”
“送你回去？”豫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前俯后仰地笑了一阵，脸色骤然一变，“圣女，你不会以为本王兜这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拆穿贵教的阴招吧，本王是这样的好人吗？”
谢无昙抬眸瞥了他一眼，“本尊只听过回头是岸，却没听过自投罗网的。本尊在此多待一天，你我便多一分危机。”
豫王若有所思，接着道：“圣女此言有理，你待王府确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不如来谈谈合盟吧。”
谢无昙眉头微抬，“合盟？如果合？”
豫王在谢无昙身边踱来踱去，用似探究又似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你以贵教之名，帮本王除掉一人，本王便送你回去，而且本王还承诺，此后你太阴教在豫地的一切活动，豫王府都不会干涉。这样的条件够诚意了吧？”
“哦，那豫王要除掉的人是谁？”
豫王答道：“本王的二皇兄，沈向晚。”
谢无昙心下早猜到答案，但听到那三个字时，还是默了少顷，“这是你豫王家的家事，那二皇子也非与我太阴教有仇，何来出手的理由？”
豫王脸色一沉，看向她的眸子深了几许，“沈向晚如今无兵无权，不过是头独狼而已，太阴教只消动动手指头既能除之，这并不难，何须理由。本王已经开出了条件，圣女还推三阻四，不会因前日沈向晚出手相求而生出什么不该有情愫吧？”
对于他的质疑，谢无昙也不慌乱，“豫王此言差矣，二皇子是齐帝找了多年的爱子，若经我太阴教之手杀了他，齐帝还不向我教发难？豫王只说我教在豫地能通行无阻，可豫地不过北齐一隅。这样的条件，只怕不合算吧。”
她太精明了，字字在理，可不是他能掌控的。豫王身边围绕的都是谨小慎微视他如虎的女人，哪里这么巧舌如簧的女人。他恼怒的同时，也多了一丝兴趣。
“圣女是不愿意与本王合作了？”他道。
谢无昙并不正眼瞧他，“我劝豫王还是早些放本尊离开吧。”
本就压着怒气的豫王，终于在她颐指气使的态度下翻了脸。他倏然凑近她，两人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面纱之下，那张容颜若隐若现，必定是仙姿玉色。
“圣女？转世？不过是你们这些邪教妖言惑众的说辞罢了，你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了？如今在本王的府邸，还不是任本王如何玩弄就如何玩弄。”
豫王的气息萦绕在谢无昙鼻端，那是夹杂着有些浓烈的香味，让她作呕，“是吗？豫王不信神，但世人信。那日本尊在瓮城杀了那头黑熊，豫王可是亲口说了，承认吾乃太阴星君转世。你猜猜你动了本尊，会不会某一日遭到天谴就暴毙而亡了？”
豫王闻言一怔，接着却猖狂大笑起来，“圣女你打错算盘了，本王这辈子只信自己，不信神。天谴，本王倒要看看，会遭何样的天谴。”
说着，他的手伸向了她敷面的薄纱，就在要摘去的一瞬，悬着的那块书有“紫华富贵”的匾额轰然掉落下来，正好砸在殿中的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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