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样就好了。”秦姨轻轻叹了声，看着柳牧阳接着说道：“这村主任知道你们家是做大生意的，连司机和保姆都衣着华丽。当然，后来他才知道戴姨并不是保姆。然后就给你戴姨谈条件，让你戴姨跟你父亲顺带着给定园村投点资。”
“啊？”顾焱又一次惊讶到出声，柳牧阳则是心态平静地在聆听。
“村主任嘴上说是投资，要我说，其实就是想要多讹点钱。你们想啊，那个时候村里连个正规点的厂子和商场都没有，就算有投资了又能干啥？”
“那后来呢，后面投了吗？”这回轮到柳牧阳发问了。
“后来谈那么长时间估计就是谈这个的。村主任毕竟是村里的一把手，你戴姨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有些事不好强硬，这个时候最好是顺着他来。后来村里不是修马路和修供水站了吗，还记得不，小焱？”
“嗯，记得。”顾焱答道。
“那条路和那个供水站就是那次谈完后，牧阳爸爸投钱给修的。”秦姨说道。
“哦，原来柳伯伯还给村里做好事了。”顾焱自顾自地说道。
秦姨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不光如此，那村主任不知道从哪地方打听到了你们家的公司，说在沐清都是首屈一指的，后来就想托戴姨把自己的女儿安排进你家的公司。”
“哦，不知道后来我父亲给安排了吗？这事他从来没提过。”柳牧阳问道。
“听你戴姨讲，你父亲听完后非常生气。然后不知道给谁打了一通电话，听说过了没多久村主任就被上级给严肃批评了。然后想安排他女儿的事也就作罢了，再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顾焱听完后各种不忿，一向温雅平静的他都爆出了粗口。柳牧阳仍是面色平静，内心却在思索另一件事情：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柳老头原本可能是好意，又是修路修水站，修完反倒是给自己结了个仇家下来。这村主任不敢对戴姨对他父亲怎样，但是对原本不牵扯的顾家，对秦姨，那时候绝没少干坏事。秦姨为什么在顾焱父亲去世后果断搬离村里，到一个陌生地方重新来过，他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了。
“我为什么刚开始拒绝，我就是觉得能帮则帮，而且戴姨说的真诚恳切。就算你们家条件再好，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要去故意讹人一把。谁知道你爸，他也是那么一类人，虽然没有村主任那么过分，但心思其实也没多好。”秦姨慢慢地说道。
虽然同是在村里生活，但柳牧阳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觉得秦姨地真不是一般人，虽然读书不多，但她的思维和见识都远超一般人，更是比他一起生活的顾顺山高了三个档次都不止。转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顾焱，不光继承了秦姨的颜值，两人的眼睛更是如照搬摹刻般地隽秀；更是继承了秦姨的温柔大气，心态平和，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丝毫的市井狡狯之气，内心里更是笃定了想要一直保护好他的这份无暇纯真的念头。
“妈，爸那时候是干什么不好的事了吗？”顾问忙不迭地问。
“小焱，你爸那种性格和脾气，他能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稍微顿了一顿，秦姨接着说道：“你想，戴姨把牧阳寄养到咱家里，肯定是事先找村里了解过情况的，二来既然是寄养，那戴姨能空着手白来吗？”
听完秦姨的一番解释，柳牧阳已经基本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顾焱还在继续追问：“那爸爸当时是嫌弃戴姨给的钱不够吗？”
秦姨笑了笑回答：“你小时候那会，哪有多少非常有钱的人家啊？牧阳爸爸给的不是不够，而是给的很多，让你爸爸嫉妒上了。”
“哦。”顾焱这才明白过来。
“不光如此，你以为你爸当时为什么同意得那么快？除了每个月按期支付的寄养费外，他还给戴姨要了些别的东西。本来以为你戴姨会不同意，却没想到她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要不我头天晚上回来为什么想拒绝还找到村主任家去了呢。”
顾焱听完后，瞬时沉默了。柳牧阳看出来了顾焱的尴尬，故意问秦姨道：“妈，估计顾叔也没给戴姨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吧？再说，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您也不用再放心上。”
秦姨笑了笑，安慰顾焱道：“小焱，要说起这一点来，你爸比村主任可好多了，他给戴姨提的条件，那可是为你准备和考虑的。”
“啊？”顾焱又是一声惊呼，柳牧阳也是一怔。
秦姨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继续解释道：“你们想啊，这相当于是牧阳爸爸送上门来的财气啊。再说了，寄养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花费多少呢？而且当时我想了，小焱从小比较腼腆，牧阳来了还能给作个伴。所以我当时就跟你爸说，人家钱都付了，还提前给了定金，就不好再提别的额外要求了。但你爸那时的提前思虑倒真是我没想到的，他跟戴姨讲，想等孩子大了，让小焱你和牧阳一起去城里学习，希望戴姨能给支持和安排一下。”
原来他和焱哥的缘分早从到顾家那一刻起就被安排好了。定园？定缘？真的那么巧合吗？柳牧阳心里默想道，此刻更是心下了然。
顾焱也恍然大悟。原来他和牧阳一起上小学，初中，直到高二时候，原来都是父亲早早就托戴姨安排过的。小时候还不觉得，后来到高中了才知道自己之前原来读的一直都是私立学校，在学校时两人形影不离，而且一直对外说的都是表兄弟关系。顾焱一想上了这么多年学的费用，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不禁暗暗咂舌。这可比小时候那几年的寄养费贵的多的多了，难怪妈妈要坚决反对呢。
“妈，你要不说，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呢。这人情可太大了，可没法还啊。”顾焱对着秦姨说道。
“还？把你卖了估计都不够呢。”秦姨笑着回答。接着顿了一顿，又笑着说道：“人戴姨和牧阳爸爸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不代表人心里不知道。反正这份人情啊，终归是欠下了。”
柳牧阳朝顾焱望去，正巧，顾焱此刻也望向柳牧阳，二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的眼里读到了他们的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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