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老张头一觉睡死过去，再没睁眼。
原本案情就很简单，现在人死业消。
张家两兄弟把二老的尸体运回村里，要办丧事。
挨家告诉，但最后去吊唁的没几个。
两口子在村里都没啥人缘，没交下什么人。
两个儿子又没啥奔头，大家不管是冲死的还是冲活的，都没啥交情。
再加上关美玉这个前儿媳都不去，乡亲们也就都不去了。
张大江看着冷冷清清的灵堂，心里不是滋味。
张二河留了点钱，说：“钱咱俩平摊，这是我那份。”
张大江看着弟弟到了这节骨眼还这么自私，心里的愧疚感真是一扫而空。
爹妈是他照顾的，哪怕分了家，张二河也没伺候过一天。
所以他心里觉得钱就该是他的，张二河没资格！
张二河走了，在这院子里，他只觉得丢人。
等到张家出殡那天，还是张大江花钱雇人操办，村里连帮忙的都没有。
没几天，张大江也搬走了，再不来村里。
张家人走光了，关美玉的日子也不轻松。
张大江一走，每月给孩子的抚养费本就不多，现在彻底断了流。
林汐觉得关美玉的日子也是太苦逼了，离婚也没能让关美玉的境况好哪去。
大点的孩子当能送小学，送学前班去混着。
可最小的孩子还不到两岁，哪都不收。
平时关美玉下地挣公分，就把孩子带在身边，用跟棉绳捆着脚腕子，不让乱跑。
林汐看着关美玉像拴狗似的拴着孩子，心里也是不落忍。
“这不行吧……”林汐对关美玉说道。
旱田的地已经收了，孩子是不用跟着在田垄里吹冷风。
郭长城又特意给她分配个温室的活，让关美玉冬天也能有收入。
可温室也不是能常待的地方，孩子现在伤热，有点咳嗽，再这样下去，身体哪受得了？
关美玉叹气，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她娘家远，指望不上，婆家别说现在没个影，就算有影的时候也不会帮她，她还能咋办？
林汐想了想，就说：“把孩子拖给村里谁家，你给人家点钱呢。”
村里冬天猫冬的多，能腾出手接这活，还能赚点小钱，应该很多人愿意干这活的。
关美玉以前也想过这法子，但她担心孩子被欺负。
有孩子的怕会对她孩子不好，没孩子的又怕不会伺候。
“谁带都不如自己带放心。”关美玉说道：“孩子亲奶奶都能狠下心虐待孩子，别人我更不敢。”
林汐叹气，还真是不好办。
关美玉这时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活，问林汐。
“妹子，我想跟吴海波他们出货去，你看他们能带我吗？”
林汐一听，想起吴海波他们最近又开始出货的事。
沈昼虽然不在，但到了年底，正是挣钱的好时候，大家最后还是想试试。
林汐琢磨出货不用天天忙活，忙也就是几天，挣得还多，就是……危险。
“这……风险可大。”林汐说道：“万一被抓了咋办？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
富贵险中求是没错，但关美玉不适合出货。
别人被抓顶多蹲局子，可关美玉不能去蹲，她那三个孩子咋办？
关美玉知道这事危险，要不也轮不到她。
“我小心一点就行！”关美玉说着就拉起林汐的手：“你跟那些小年轻能说得上话，能不能帮姐去跟他们说说，让我去吧！”
关美玉眼神祈求，林汐又看了看被拴着的孩子，明知道这活不该关美玉去干，可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真要是被抓，姐也不怨你，至于孩子们……他们命苦，怨也只能怨老天爷！”关美玉求林汐：“姐求你了，就帮姐说两句，去不去得上姐都谢谢你！”
林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关美玉千恩万谢：“妹子，姐一定记着你的好。”
“说实话，你今天要是不应我，我真不想活了。”
她的日子实在难撑，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要不买包耗子药拌馅，一顿饺子下肚，母子四个全都解脱。
林汐心惊后怕，真怕关美玉走极端。
林汐既然答应了，事就得办，领着关美玉去找吴海波。
只是吴海波听了来意，露出了难色，意味很明显，他不乐意。
“嫂子，不是我不答应，主要这活她真干不了！”吴海波跟林汐解释。
他们那一票人都是年轻小伙儿，遇事有猛劲儿，哪怕跑也跑得快。
可关美玉是能跑还是能扛？遇事货就得被扣，弄不好人还得进去。
听了吴海波的话，林汐看向关美玉，这话其实也是她心里的话，希望关美玉能改变主意。
关美玉着急，这可是她最后的活路了。
“我能干，你先教教我，我肯定能学明白，绝对不给大家添麻烦！”
“要是货被扣了，我砸锅卖铁也赔上，被抓了，打死我也不说你们的事！”
林汐看得出关美玉眼里的渴望，再加上她真怕关美玉想不开，最后咬牙说：“带着她吧，她都这么说了。”
吴海波还想再劝，林汐就说：“带着她，我弄来的货多加点。”
这话让吴海波犹豫了。
他们平时也是挨家挨户地收货，费些力气。
但林汐那出货就方便多了，不用他们费劲往省城运，东西还新鲜。
林汐琢磨带上关美玉，大家的利益就会被分散，她多出点货，多关美玉一个也不耽误大家挣钱。
吴海波原本也不敢不给林汐面子，现在林汐都做到这份上，他也没法拒绝。
“那行，带着吧。”吴海波松了口。
关美玉开心得眼圈都红了，这日子总算是有点指望，有点盼头。
元旦前，关美玉跟着去了省城，孩子一块带走了。
林汐买了卧铺，关美玉没舍得钱，带着三个孩子，只买了一个硬座。
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林汐还是跟关美玉换票。
“可不行，说了，不给大家添麻烦的！”关美玉拒绝，可林汐坚持。
“又不是给他们添麻烦，给我添没事。”林汐说着还拿了自己带的吃的给关美玉：“快别让孩子啃馒头吃咸菜了。”
关美玉不好意思收，把吃的往回推。
林汐就说：“我记账行吧？以后你有钱了加倍还我！”之后把东西硬是推给了关美玉，自己拿了票上了别的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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