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草原深处，金国可汗完颜霸穹的王帐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矗立在风中。
帐内，厚重的兽皮地毯吸纳着脚步声，中央巨大的铜火盆里，烈焰熊熊燃烧，发出哔啵爆响，映照着帐内每一个人的脸庞。
可汗完颜霸穹高踞主位，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虎目，缓缓扫过下方。
左手边，是大将军拓跋震岳，一身厚重铠甲未卸，面容刚毅，眼神沉稳如铁。
右手边，则是两位气息彪悍的部落首领。
南面是耶律雄苍，性烈如火，眼中带着野性的光。
北面是宇文曜宸，神色内敛，目光深处藏着精明与算计。
然而，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紧随可汗身侧的那道身影。
那人脸上覆盖着一张冰冷的黑色铁面具，遮蔽了所有容貌。
但无论是完颜霸穹本人，还是拓跋震岳这等沙场宿将，亦或是两位桀骜不驯的部落首领，看向此人时，眼神中都天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王帐内的寂静，终被可汗低沉的声音打破，如同滚过草原的闷雷。
“南边，大周，派来了求和的信使。”
“求和？”
性子最急的耶律雄苍猛地一拍身前的矮几，发出沉闷的响声，粗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可汗！那些中原软蛋早就该被我们踏成齑粉了！”
“他们的城池！他们的女人！他们的金银财宝！都该是属于我们草原勇士的战利品！”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还跟他们啰嗦什么？儿郎们早就等不及了！直接挥师南下，踏破临安！”
拓跋震岳眉头微微蹙起，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叫嚣。
“耶律首领，冷静。”
“战与和，关乎国运，不可凭一时意气。”
一直沉默的宇文曜宸，此刻眼底精光微闪，似乎在快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就在这时，那个戴着黑色铁面具的人，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声音沙哑，“耶律首领的勇武，无人能及。”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语气平淡。
“但，现在还不是踏破临安的时候。”
耶律雄苍眉头一拧，显然有些不服。
黑面人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大周朝廷，的确已经是外强中干，腐朽不堪。”
“我可以断言，如今，无论我们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他们都得咬着牙接下来。”
“因为他们怕死。”
“安逸了太久，早就磨掉了骨头里的血性。”
“他们的军队，不过是些样子货，中看不中用，根本挡不住我大金儿郎的铁蹄洪流。”
这番话，让耶律雄苍和宇文曜宸眼中都燃起了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金戈铁马踏碎江南繁华的景象。
但，黑面人的话锋陡然一转，“可是。”
“我们现在，还不能动他们。”
完颜霸穹深邃的目光投向他，带着询问。
黑面人声音压低了几分。
“兔子逼急了，尚且会蹬鹰。”
“大周虽弱，但疆域辽阔，人口众多，若是真将他们逼入绝境，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死战到底，我们就算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并非最关键的。”
“关键的是……我们的背后，还卧着一群更饥饿，更凶残的狼！”
“那些该死的元人！”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骤然一紧！
耶律雄苍脸上的狂热瞬间冷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拓跋震岳和宇文曜宸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蒙古诸部，才是我们眼下真正的心腹大患！”
“若此刻我们倾主力南下攻周，导致后方空虚，被元人趁虚而入，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务之急，是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
“先拔掉蒙古这颗扎在我们心口的毒钉！”
这番话，字字诛心，剖析得淋漓尽致。
帐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火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耶律雄苍虽然依旧渴望南下的财富和荣耀，却也明白，黑面人所言非虚，蒙古的威胁，实实在在悬在头顶。
拓跋震岳沉重点头，表示赞同：“黑面先生所言极是。攘外必先安内，蒙古不除，我大金一日不得安宁。”
宇文曜宸也开口，声音低沉：“先整合草原，再图南下中原，方为万全之策。”
完颜霸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那张冰冷的黑色铁面具上。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压下了一座山。
最终，他重重吐出浊气，做出了决断。
“好！”
“就依先生所言！”
“与大周……议和！”
“条件，可以往死里开！狠狠地敲诈他们！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油水！”
“用他们的财富，来供养我们的勇士，来锻造我们征服蒙古的刀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我们的刀，暂时先对准草原！”
“全力以赴，先打垮元人！”
“等我们彻底收拾了那些草原上的杂碎……”
完颜霸穹的眼中，闪烁着如同饿狼般残忍而贪婪的厉芒。
“再回过头来，跟孱弱的大周，好好算一算……这笔总账！”
议事结束。
完颜霸穹粗粝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松弛，他重重拍了拍手掌。
啪！啪！
沉闷的掌声回荡。
帐帘无声掀开。
十个瑟缩着的身影，一步步挪了进来。
她们是汉人女子。
衣衫单薄得可怜，在这已然寒冷的草原深秋，仿佛随时会碎裂。
一张张苍白的小脸上，恐惧是唯一的色彩。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不敢承载帐内任何一道凶悍如狼的目光。
完颜霸穹咧开嘴，露出被酒肉染黄的牙齿，发出一阵粗野的大笑。
“哈哈哈！正事谈完，也该松快松快了！”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蛮横地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扯入怀中。
那女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死死咬住下唇，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僵硬得像块被冻住的木头。
大将军拓跋震岳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惯常的冷硬笑意。
他不像可汗那般急切，却也伸手，不容置疑地拉过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
性如烈火的耶律雄苍更是按捺不住，饿虎扑食般冲向两个姿容稍胜的女子，左拥右抱，粗犷的笑声震得帐顶的狼皮都在簌簌发抖。
“来！都过来！美人儿！陪本首领喝酒！”
宇文曜宸依旧神色内敛，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精准地挑中一个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女子，粗糙的手指在她光滑冰冷的脸蛋上轻轻划过。
女子浑身一颤，如同被冰冷的蛇信舔舐。
转瞬间，四位金国权贵，便各自拥着惊恐的美人，再次陷入了狂放的宴饮。
他们用手撕扯着油腻的烤羊腿，大口吞咽着辛烈的马奶酒。
耶律雄苍吃得满嘴流油，随手将啃得只剩骨头的羊腿，带着唾沫星子，扔到怀中女子面前的矮几上。
“赏你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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