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有一座城。
城名武帝，因一人而名动天下。
王仙芝。
这座城，便是他的江湖。
徐锋与青鸟抵达武帝城时，正是清晨。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城墙上斑驳的石砖。
与中原的城池不同，武帝城没有高大的城门和森严的守卫，只有一座敞开的牌楼，上书“武帝城”三字。
字迹张扬，入石三分，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霸气。
任何江湖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此城。
但前提是，要遵守城里的规矩。
而规矩，只有一条——败者，留下一样东西。
可以是一柄剑，一本秘籍，也可以是一条手臂，甚至是一条命。
千百年来，无数江湖豪客前来挑战，又有无数人折戟沉沙。
武帝城头，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琳琅满目，每一件都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兵，如今却都成了王仙芝战绩的注脚。
“公子，这里的人，好战之风很盛。”青鸟跟在徐锋身后，感受着城中弥漫的凌厉气息。
街道上，随处可见佩刀带剑的江湖人，一个个气息彪悍，言语之间，三句不离武功和挑战。
“一个人的气质，会影响一座城。”徐锋缓步走着，“王仙芝好战，这座城，自然也就成了好战之徒的乐园。”
两人找了一家临海的酒楼坐下。
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小店的海鲜可是一绝。”
“来一壶最好的酒，再上几样你们的招牌菜。”徐锋说道。
“好嘞！”
酒菜很快上来，味道确实不错。
徐锋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邻桌的谈论。
“听说了吗？南疆‘刀神’钟无期昨天挑战城主，三招之内，就被城主夺了佩刀‘斩山’，人也被废了修为，扔出城外了。”
“啧啧，又一个不自量力的。城主他老人家坐镇武帝城一甲子，是何等人物？也是他能挑战的？”
“话不能这么说，武道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钟无期敢于挑战，虽败犹荣。”
“对了，最近城里来了不少高手，听说都是冲着城主来的。”
“是啊，前几日离阳朝廷的‘剑神’邓太阿也来了，在城主府待了一天一夜才出来，也不知结果如何。”
“还有那西楚的曹长卿，据说也放话要来武帝城，与城主一较高下。”
“天下第一的名头，谁不想要啊。”
徐锋听着这些议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来，他来的正是时候。
“公子，我们要直接去挑战吗？”青鸟问道。
“不急。”徐锋摇头，“先逛逛，看看风景。”
他此来武帝城，挑战王仙芝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想探寻这个世界的一些秘密。
而王仙芝，这位号称“天不生我王仙芝，武道万古如长夜”的天下第一，很可能就是一把钥匙。
两人吃完饭，便在城中随意闲逛。
武帝城很大，也很繁华，各种商铺、武馆、赌场林立。
这里就像一个独立的江湖王国，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走到城中心，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城主府。
府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对应着一样东西。
“吴家剑冠，吴六鼎，佩剑‘素王’。”
“南海剑仙，陈芝豹，佩剑‘梅子酒’。”
“……”
这些，都是王仙芝的手下败将。
石碑的最顶端，有一个名字，孤零零地占据着最高的位置。
“北凉王，徐骁，佩刀‘绣冬’。”
看到这个名字，青鸟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知道，这是北凉王府永远的痛。
当年，徐骁马踏江湖，何等意气风发，却在武帝城下，败给了王仙芝，连佩刀都被夺走。
这也是徐骁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败绩之一。
徐锋看着那个名字，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走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但青鸟知道，公子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两人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高楼前。
楼高九层，名曰“天下楼”。
据说，这里是武帝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是最昂贵的地方。
楼主，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徐锋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进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劲装大汉拦住。
“天下楼，闲人免入。”
徐锋取出一锭金子，放在大汉手中。
“我们不是闲人。”
大汉掂了掂金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侧身让开了路。
走进天下楼，里面别有洞天。
一楼是大堂，坐满了三教九流的江湖人，高谈阔论。
徐锋没有停留，直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又被拦住了。
“二楼以上，非请勿入。”
这次，徐锋没有拿金子，而是取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是黑色的，上面只刻了一个字——“徐”。
这是北凉王府的令牌。
守卫看到令牌，脸色一变，恭敬地退到一旁。
“公子请。”
徐锋带着青鸟，一路畅通无阻，直接登上了第九层。
第九层，很安静。
只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正临窗而坐，烹着一壶茶。
女子容貌绝美，气质华贵，却又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似乎没有看到徐锋和青鸟的到来，依旧专注地摆弄着茶具。
徐锋也不客气，直接走到她对面坐下。
“楼主好雅兴。”
女子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北凉三公子，徐锋？”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珠落玉盘。
“楼主认得我？”徐锋有些意外。
“天下楼，想知道的事，总能知道。”女子淡淡道，“不知三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来买一个消息。”徐锋说道。
“说。”
“王仙芝的弱点。”
女子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三公子的口气，不小。”她说道，“王仙芝纵横天下六十年，从无败绩。你说他有弱点？”
“是人，就有弱点。”徐锋道。
女子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消息，我可以卖给你。”
“但价格，很贵。”
“开个价。”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女子说道。
“谁？”
“王仙芝。”
徐锋也笑了。
“楼主这个生意，做得可真是稳赚不赔。”
“我若杀了王仙芝，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便达成了目的。”
“我若杀不了，死的是我，与你无关。”
女子不置可否：“三公子可以不买。”
“不，我买。”徐锋说道，“不过，我要先验验货。”
“你要的消息，就在这壶茶里。”女子将一杯刚沏好的茶，推到徐锋面前。
“请。”
徐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同时，一段信息，也涌入了他的脑海。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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