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巳时刚过,燕京城里的的摊贩都开始收拾早市了,崇文门的城门口。
定国公张克带着自己的亲兵玄甲卫从城外进入,引得摊贩行人们纷纷收拾东西驻足避让,眼神里满是敬畏;
玄甲卫们的冷锻玄铁甲和燕山军的黑色布面甲完全不同,极具辨识度。
行走时甲胄碰撞发出“哐当”的脆响,这是一个信号;
只有定国公出行才会有的信号。
张克在入城之后勒住缰绳,胯下的“踏雪”(全身黑四脚白)燕山马打了个响鼻,他抬手按住脑袋上的头冠,目光扫过城门内外。
常年征战的武将直觉,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空气中隐约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虽已被吹散不少,却仍能从中嗅出几分,像是刚干涸不久;
城门守卫的人数比往常多了一倍,往常只留十来个士兵,今天却站着三十个;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看见老熟人罗义德——自己从前的亲兵;
如今的燕京警备局副局长,正亲自站在崇文门东大街的上;
身上的布面棉甲沾着些尘土,手里拿着一本登记册,时不时低头核对行人身份;
半点没有副局的架子,倒像个普通的城门官。
“三子,去把小罗叫过来,都狗日的当副局了;
在这儿装什么瘪犊子,跑老子面前装体察民情下基层来了?”
张克对着身边的亲兵三子吩咐道。
他闻言立刻拍马上前,马蹄溅起水洼细小的水花,很快就到了罗义德面前。
“罗—副—局,你这个大局长啥时候被撸成城门官了?”
三子勒住马,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老战友的调侃,“今天崇文门怎么回事?
守卫多了这么多,还透着股子不对劲,出了啥事?国公爷叫你去问话。”
罗义德一见是老熟人三子,赶紧放下手里的登记册;
快步上前,双手抱拳行礼,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语气恭敬得不行:
“三爷!您叫我副局可是生分呢!我可不敢应;
昨天夜里抓了几只金陵‘老鼠’,动手的时候这帮家伙太滑没控制住,见了血;
所以今天特意让加派了人手守城门,怕有漏网之鱼跑了。
咋了,国公爷是觉得动静太大,不乐意了?”
三子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
“叫你过去问话就成,别一口一个‘三爷’的。
你狗日的现在是警备局副局长,从四品的官,比千户还高一级;
我就是个亲兵总旗正七品,哪受得起你这礼?
再这么叫,小心国公爷听见了,说你不懂规矩。”
罗义德赶紧陪笑,语气里满是奉承:“哪能啊!三爷您这说的是啥话?
我当初进玄甲卫,还是您老带的我,不管到啥时候,您都是我老大!
这官再大,咱也不能忘了本不是?都是国公爷的兵。”
“少贫嘴,赶紧滚过去吧,国公爷还等着呢。”
三子嫌弃地摆了摆手,马鞭轻轻敲了敲马腹,“别让国公爷等急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罗义德不敢耽搁,赶紧整了整身上的布面棉甲,拍掉上面的尘土;
又理了理领口,快步走到张克的马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得整个城门都能听见:
“卑职燕京警备局副局长罗义德,见过国公爷!
祝国公爷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张克轻轻抬了抬马鞭,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免礼吧。你小子不会说吉祥话就别瞎鸡毛学。
说说吧,昨天在崇文门这边打仗了?不然怎么会有血腥味?
怎么连你这副局都跑来当守门官了,底下的人都死绝呢?”
“回国公爷,不是打仗,是抓锦衣卫探子。”
罗义德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张克的眼睛,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他又赶紧补充道:“具体的情况,吴局应该已经让人整理详报了;
相信很快就会给国公爷呈递上来。
卑职主要负责带人抓人,那些探子的底细、他们在燕京还有没有同伙;
还有后续的审讯结果,卑职还不清楚,主要是燕山局在负责。”
张克点了点头,手指在马鞭上轻轻摩挲着,没再多问;
在他眼里,抓几十个锦衣卫探子,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像家里清理蟑螂一样。
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接着忙吧。
告诉底下人,仔细点核对身份,别让漏网之鱼跑了;
你都副局了手底下千把人,自己跑来守城门给谁看啊;
把自己位置该自己操心的正经事做好才是要紧事。”
“遵国公爷命!”罗义德赶忙行礼。
张克说完,便带着玄甲卫,继续往城内的燕京市政署行去。
在他看来,抓探子难免会闹点动静,流点血也正常;
过年杀头年猪还得几个大老爷们按住了,按不住场面可就好看了;
更别说抓这些手里有刀、不肯坐以待毙的锦衣卫了,不能因噎废食。
进了燕京市政署,院子里早已忙碌起来。
书吏们抱着一摞摞公文,脚步匆匆地从各个院落间穿过,有的还在小声讨论着税赋统计的事;
军士们穿着黑色棉甲,在各个部门间传递消息,偶尔还会停下来互相叮嘱两句;
连市政署的院子里的老槐树底下,都有两个账房先生蹲在那里,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什么,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
张克不喜欢惊动其他人,没走正厅,而是从侧廊绕进自己的办公宅院;
这处宅院在市政署最深处,院墙是用青砖砌的,最安静也最安全;
他进去以后,门口站着八个玄甲卫士兵站立如松,一个时辰一换班;
眼神锐利得像鹰,这里除了玄甲卫传令兵和吴启;
任何人要想进去,都必须先通禀,连市政署里送公文的书吏都只能在门口候着。
张克走进正房,卸下头冠放在案上,又解下腰间的佩刀,递给旁边的亲兵三子挂上武器架;
才坐到自己底下已经用炭火加热垫着狐裘的太师椅上,才慢悠悠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热茶喝了一口。
开始一天勤劳的朝十晚三的勤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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