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骤暗。
那柄由七十二道剑光凝聚而成的通天巨剑缓缓升起。
不消片刻，便悬于苍穹。
万人仰望，无不惊恐后退。
却见巨大剑身，流转着混沌初开般的原始剑意。
剑锋未落，整片虚空已开始寸寸湮灭，护山大阵的光幕更如薄纸般被撕裂。
“不对劲！不对劲！流云古剑阵的全力一击……不是这个样子，不该是这个样子！”
北轩海亦被这煌煌剑威震撼。
他从流云剑主的遗命中了解过此阵全力一击的概况。
与当下景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才像点样子！”
牧渊负手而立，淡望苍穹巨剑，眸中终于燃起一丝战意。
他右手轻按剑柄，五指骤然收拢。
铿！
龙煞剑应声出鞘。
煞白的剑身迸发出滔天煞气！
“阁下，现在认输，尚可保全性命。”
流云剑主那缕魂识的声音再度响彻。
“我苍鸿纵横万界，何来‘放弃’一说？更遑论你这区区小剑！”
牧渊负手持剑，轻描淡写。
“那好，便让我领教领教阁下的剑技！”
声音响彻，倏变怒吼：
“剑！落！”
轰隆！
巨剑以塌天之势，骤然坠下！
恐怖的剑威似千万重大山，摧枯拉朽，令人窒息。
大地寸寸爆裂，房屋顷刻崩塌，世人更如无头苍蝇般仓皇往山下跑。
牧渊衣袍猎猎，未见半分惧意。
魂海催动，手中炼天鼎纹一并释放，疯狂增幅着龙煞剑威。
\"去！\"
一声轻喝，龙煞剑化作惊鸿直贯苍穹！
铛！
剑锋相撞的刹那，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静。
紧接着，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轰然炸开。
方圆百里云层细数震碎。
恐怖的能量化作涟漪，将整座论剑台夷为平地。
“开启防御法阵！快开启防御法阵！”
跑至山腰的北轩鸣大声怒吼。
然而一道道防御法阵刚刚升腾，便如泡沫般被这可怖的剑力震成粉末！
牧渊脚下的地面早已化作齑粉，但他依然如定海神针般屹立不倒。
龙煞剑身绽放的苍白剑芒疯狂冲击着巨剑。
可这似乎并不能阻拦它的下坠。
牧渊眼目凛然，两百余道丹枢之力如百川归海，尽数灌入剑身。
轰！
炼力瞬间升腾。
龙煞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竟一点点地将巨剑撑了回去！
“快哉！”
空中再度响彻流云剑主的大笑声：“阁下不过通玄，竟能掌握如此繁多力量，属实非凡，只不过……你这力量到底过于杂乱！若面对我接下来的招式，你，如何抵抗？”
说罢！
铿！
铿！
巨剑闪荡起阵阵寒光！
是剑意！
还是达到最终的‘合一’级剑意！
两则剑意快如闪电，顺着那厚重的巨剑，直朝龙煞袭来。
牧渊瞳孔一紧。
却见巨剑喷出一道火焰狂龙，咆哮着吞向牧渊。
但下一刻，龙煞炸出万千剑影，宛如恶魔獠牙，卷向狂龙。
是幽影剑意！
不消片刻，又一股浩瀚神雷迸发，好似锁链捆住了龙煞剑身。
以牧渊为中心的四周顿时被雷电牢笼覆盖。
恐怖的雷电之力疯狂撕扯着他的肉身。
若非天象不灭体支撑，只怕早已化为灰烬。
“一雷一火，这便是你的剑意？”
牧渊沙哑道。
“不错，这道天雷剑意与地火剑意，乃我最初始所修之剑意，我这一生，不知用它们斩了多少强敌，今日，便是又要多一道亡魂了。”
流云剑主低笑声传出。
“那可未必。”
牧渊冷哼，手中龙煞猛地一旋。
“永夜！”
轰！
一股暴虐的黑雾顷刻炸开，竟是在一瞬冲破四周所有雷电，宛如潮水般，顺着龙煞朝巨剑涌去。
顷刻间，巨剑下落速度滞缓，天雷剑意与地火剑意更是被生生削弱了无数！
“嗯？”
流云剑主露出错愕之声。
这股剑意的强大，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有意思，继续！”
铿！
铿！
铿！
巨剑再起三道剑光。
三股玄妙锋利的力量迸发而出。
牧渊呼吸一颤。
又来三则剑意？
这法阵之中……居然蕴藏了流云剑主足足五道剑意？
一则看似柔和如水，却有怒涛凶意。
一则厚重如山，气势镇压万物。
最后一则缥缈难测，如云似雾。
“柔水！玄岳！千变！加上天雷及地火！”
剑主幽幽之声传荡：“阁下，请接我这一剑！五意齐出！”
轰隆！
五则剑意生生撕开永夜的黑暗，震碎幽影的无数剑影，以无可匹敌的盖天之势，朝牧渊镇压。
龙煞剑顷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修长的剑刃都弯曲了！
不行！
二对五。
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五则绝世剑意齐齐轰落，整座大山都坍塌下沉了数丈！
如此巨岳之力，常人根本无法抵御。
“咳……”
牧渊胸口微微起伏，嘴角溢出一丝血渍。
这样下去，被碾杀是早早晚晚的事。
“结束了。”
流云剑主的声音再度传出。
浩瀚剑力如天河倾泻般开始下压。
摧枯拉朽！
便是要完成这最后一击！
但在这生死一瞬！
嗡！
龙煞剑突然发出惊天颤鸣，剑身上那些暗金色的丹纹寸寸崩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血色的诡异纹路！
一股玄妙无穷的逆天气息骤然升腾！
“等等……这是？”
流云剑主的声音陡然变调。
轰！
血光冲天！
以牧渊为中心，方圆百丈瞬间化作血色领域。
那是最纯粹的杀戮意境，是屠戮万界凝聚的凶煞之力！
永夜与幽影两道剑意在这血域中威力暴涨，与杀戮法则完美融合，化作三色洪流逆天而上！
咚！
咚！
咚……
接连五声巨响，五道绝世剑意竟被硬生生击退！
随后，一齐朝巨剑之剑格轰杀。
“不好！”
流云剑主急收力量！
可，来不及！
“破！”
随着牧渊的低喝，
原本弯曲的龙煞剑身瞬间绷直，剑尖迸发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哐当！
剑格当场破碎。
那厚重的镇天剑势顷刻无踪。
随后。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通天巨剑分崩离析，化作七十二道璀璨流光，如流星雨般呼啸着射向地面。
啾！啾！啾！啾！啾……
破空声不绝于耳，每一道光束都精准地回归到剑阵原本的位置。
随着最后一道流光归位，七十二道光剑重新刺于剑阵中。
而后，剑阵暮气沉沉，彻底停掉了运转。
唯独那道残缺的剑魂，还在莹莹绽放着光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直到……
啪嗒！
厉太子瘫坐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世人全部聚集于半山腰，望着支离破碎的山顶，一个个宛如石化。
流云剑主的古剑阵……就这样被破掉了？
牧渊提着龙煞，剧烈喘息。
五则剑意的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你赢了！”
流云剑主的声音传来：“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掌握了大道之力，不可思议……”
“侥幸而已。”
牧渊沙哑道。
若非最后关头爆发了杀戮法则之力，还真不能破掉此阵。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操控此阵的仅是流云剑主的一缕魂识。
否则单纯依赖于杀戮法则之力，根本不足以助两则剑意破开五意齐出！
牧渊注视着面前漂浮着的残破剑魂，立即伸手一抓。
几乎一瞬，一股冰凉透魂的感觉涌现。
“好精纯。”
牧渊眼前一亮。
虽说这剑魂目前不过残缺，但其中蕴含的剑道真意，却让牧渊的剑心都为之一颤。
呼呼呼呼呼！
就在这时，五道流光忽而从那剑魂中袭涌，如电流般没入牧渊体内。
顷刻间，五则剑意雏形于魂海间浮现。
“这是？”
牧渊瞳孔顿缩。
“阁下既破了我之剑阵，这些，权当是一场造化，便赠予阁下了！”
流云的笑声传来。
“何必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这些剑意就在此剑魂之中，由不得你不给。”
牧渊淡淡说道。
流云一愣，旋儿哈哈大笑：“有趣，阁下真是个有趣的人！”
只是这声音已经开始显得虚弱。
显然维持不了多久。
“今日一战，属实痛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流云哈哈一笑：“希望届时再与阁下相见，你我之间，能再痛痛快快切磋切磋剑道！”
声音落下，魂识彻底消散。
几乎同一瞬，法阵中的七十二道光剑也全部化作光束，朝牧渊手中的剑魂涌去。
待最后一柄光剑隐没之时，法阵上的阵纹、阵点统统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牧渊注视着手中剑魂，感受到蕴含于剑魂中的那七十二柄光剑，不由微微闭目，催起魂气。
剑魂开始一点点的消融于掌心，尽皆被魂海吸收。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吐了口浊气，盘膝坐下，吞服丹药开始调息。
可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但见大量修士涌向破碎的山头，几乎一瞬，将牧渊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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